等下一定要重新醒一次。
……
李文森走近盥洗室,发现大理石盥洗台上,牙膏再一次被挤好了。
她取下乔伊搁在精致笔架上的儿童牙刷,凝视了好一会儿,仍是打开水流,一点一点地把乔伊挤好的牙膏冲洗干净,重新在老胭脂盒里沾了一点。
她宽大的蝴蝶衣袖扫过水池。
一点水渍浸染了白色的叠纱布料,深深浅浅的痕迹,宛如眉黛。
李文森慢慢地放下牙刷。
她没有随时随地关注自己穿什么衣服的习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中世纪款式的白色叠纱长睡裙。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过衣袖上繁复的织锦。
这条裙子,一千多根叠纱,两百多处绣花,每一根叠纱都是老裁缝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每一处绣纹都是手工定制。
当时买来极其昂贵,几乎用去她一个月的工资,但后来因为住进了乔伊的卧室,她再没穿过这样露肩膀的睡裙,就一直压在了箱底。
现在……为什么会穿在她身上?
她梦里,自己又为什么会穿着这条睡裙出现?
……昨天梦中那几个零星的画面……
到底是她大脑混乱的产物,还是真的发生过?
李文森手撑着盥洗台,伸手按住太阳穴。
她前段时间一直持续低热,已经头疼了很久,后来又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更是头疼得厉害。她昨天好像为了验证曹云山的精神状态就去了曹云山的公寓,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李文森盯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
记忆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金属粉末,一点一点回笼。
她被袭击了。
就在她走到曹云山门口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触发了伽俐雷的安保措施,一听高浓度□□向她喷来,她在三秒钟之内失去了意识。
那个时候,她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原本可以走出去。
但是她没有。
而是抱着一种她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看戏心情,选择与一个袭击者兼一位谋杀嫌疑犯呆在一个屋子里。
……
李文森从水池里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感觉头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抬起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扫胭脂和唇彩,她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透着一股苍白的死气。
眼底的青影也很重,唇边还残留着没卸干净的口脂,甚至还有一点沾到了衣领上……
等等。
沾在衣领?
……
半明半昧中,她手握着衣领,而乔伊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一路吻下去的画面,像哈维尔-多兰电影里色调浓郁的镜头,飞快地从镜子里掠过。
……
伽俐雷不是第一次给她卸妆,原则上来说除非死机,电脑是不会犯错的。
李文森蓦地拉开盥洗室的门。
乔伊听到响动,就抬起头来:
“早上好,文森。”
“……”
李文森避开他的视线:
“早上好,乔。”
“哦。”
他淡淡地嘲讽道:
“今天你终于不在盥洗室里游泳了吗?”
“……”
她坐在餐桌边,乔伊显然在等她一起吃早餐,因为她一坐下来,他就收起了书。
李文森脸上还滴着水,她拉开自己的椅子,漫不经心地问:
“伽俐雷,我昨天的睡裙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睡裙?”
伽俐雷飞快地调取了数据,欢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