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晚冬 小夜微冷 2607 字 23天前

说罢这话,吴远山轻甩了下袖子,低声对老爹说了句走,也未管李明珠的伤如何,也未曾再看旧爱一眼,两手背后,大步朝外走去。

谁料吴远山才刚走到大堂,一个与他身量相仿的男子迎面撞来。吴远山刚要发火,抬眼一瞅,这撞他的年轻男子清俊无双,眉眼间傲气十足,认识,此人是这间泼茶香酒楼的主人,章谦溢公子!听说冬冬曾经就是在这位章公子手里成名的,后来二人由唐令主持成亲,但冬冬却在婚宴上被安定侯抢走,可这人竟也没恼,居然跟冬冬两口子成了至交好友,在大梁成了一段佳话,如今瞧他的品貌,果真是一表人才。

“章公子,本官还有要事,得先行一步。”吴远山知道章谦溢故意来找茬的,不想与此人多纠缠,打算直接走人。

“你说你是谁?”章谦溢故作不认识吴远山,张开双臂拦住男人,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明珠小相啊,失礼了,小人眼拙,一时间竟没认出您。”

正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个沉闷的男声:“明珠小相是什么意思。”

果然,酒楼吃酒、抱着歌女玩闹的王孙贵人和食客都来了兴致,朝着章谦溢和吴远山这边看来。

而不知道在哪儿,又传出个尖刻的女人声音,娇媚道:“听说有位相公,想要高攀县令大人家的亲戚何首辅,竟由着千金大小姐李明珠欺辱原配发妻,将妻子逼得吊死在家门口,这明珠小相还不好懂?明珠的小相公呗。”

登时,酒楼中发出哄堂大笑,众人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甚至有几个被吴远山在官场压了一头的王孙公子站了出来,冷嘲热讽:

“我说呢,爬得这样快,原来如此用心良苦。”

“陈世美哪,稀罕稀罕!”

“哎,小侯爷,您快别说了,您要是有人家那样的样貌身段,别说进翰林院了,怕是驸马也当得起。”

……

章谦溢嘴角含笑,静静看着吴远山。

可让他惊讶的是,吴远山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闪过抹狠厉阴毒,神色过于沉静,甚至还微笑着,缓缓地扫视四周,似乎在识记嘲笑他的人有些谁。

不知为何,在此人身上,他竟看到了唐令的影子。

“都散了吧,怪没意思的。”

一个柔柔媚媚的女声忽然响起,众人朝前看去,只见从后堂缓缓走出个穿着薄纱裙衫美人,身量高挑,腰肢纤细不堪一握,原来是与沈夫人并称大梁双绝的绝舞娘子,翩红姑娘。

只见翩红笑的娇媚,步履轻盈地朝着吴远山走去,她给吴远山屈膝行了一礼,拉住吴远山的胳膊,朝后堂走去。

嘘声登时四起,不怀好意的笑声此起彼伏。

翩红忽然现身带走吴远山,倒把章谦溢给弄得愣在原地,他眨着眼看这对已经消失在大堂的男女背影,鄙夷一笑:“这狡猾狐狸瞄上了阴损毒蛇,啧啧,有意思。”

正讪笑着,章谦溢看见吴老头低着头从楼上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儿媳妇李明珠,李明珠拿着帕子紧按住脸,可也被好事之人瞧出来脸上有血,即使不起哄议论,那一双双疑惑的眼神和私下里小声交头接耳,也够这位千金小姐难堪的了。

章谦溢也没再理会吴家人,笑着给诸位客官抱拳致礼,说今儿有喜事,每桌送上银瓶美酒一壶。只见这男人疾步行至二楼,走到东南角包间的门口抱拳行了一礼,低声说了句:干爷,小人先去招待妹妹,您好坐。

随后,章谦溢让过道上伺候的酒楼管事赶紧上好酒好菜,再炖一盅血燕,做几碟点心,赶紧的,爷的两个小外甥可还饿着呢。

如此吩咐罢,章谦溢推开沈晚冬他们那间包厢的门,挺直了腰板进去。他瞅见小妹这会儿正磕着瓜子儿,和老梁、玉梁两人说笑,瞧见他进来了,赶忙招招手,让过来坐。

章谦溢也没入座,笑着行至窗前,将窗子推开些,扭头笑道:“你们过来瞧,有乐子呢。”

“什么呀。”

沈晚冬将手里的瓜子儿放入盘中,才刚被李明珠那么一闹,小包间里一片狼藉,她打算换个地儿,和公子、老梁他们吃顿饭再回去,谁知管事带了两个丫头上来,又是清扫又是熏香,说是公子安排好了,让夫人在此处等等,有好戏瞧呢。

果然,管事将靠大堂的那扇窗打开,恰巧让她瞧见吴远山被羞辱奚落的狼狈样儿。可意外的是,她没有那么开心,却又没有那么难过,只不过觉得这男人有些可怜罢了。

“愣着作甚?”

章谦溢笑着招手,让正在发愣的沈晚冬赶紧过来瞧,再晚就瞧不到好戏了。

沈晚冬笑了笑,移步走到临街的窗边,往底下瞧去,街上依旧繁闹,弹唱师傅拉着二胡,讲述着江湖奇闻;卖腌萝卜的妇人将木盘顶在头上,生怕吃食被往来过客弄脏;三两顽童嬉笑着玩乐。

而酒楼底下站着吴家翁媳 ,吴老爷低着头,不知在哄劝什么;李明珠捂着脸,只是哭,时不时还跺着脚撒气,指向酒楼的后堂,可又怕引人注意,生生将怒气压了下来。

没一会儿,从酒楼后头拉出来一辆马车,还有两人抬的小轿子。

吴老爷看着儿媳上了小轿子,这才坐上马车。

可马车大约走了一丈远,轮子忽然飞了出去,马车瞬时崩塌,吴老爷狼狈地摔倒在地,身子被车壁压住不能动弹,下人和过客废了老大的劲儿相帮才给拖了出来。

在软轿中的李明珠听见了响声,掀开帘子去看,可一瞧见老爷这般丢人,赶忙放下帘子,催促着轿夫赶紧走。

沈晚冬摇头一叹,仰头看天,喃喃道:凤凤,你瞧见了没?报应。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徒然响起。

沈晚冬下意识朝街面瞧去,只见东边方向驾马过来个穿着黑色武夫劲装的蒙面男子,他也不管街上的人群拥挤,蛮横地用长鞭打开挡路的人群,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待行至李明珠翁媳跟前时,忽然勒马,从背后取出个血滴子,腕子使劲儿,掷了出去,正好套住春杏的头。

只是瞬间,沈晚冬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看见那蒙面男子手一用力,活生生将春杏的头给割了下去!

血!

漫天全是血!喷得有二层小楼那么高!

底下人全都吓得尖叫。

哭、逃跑、哄乱……

“呃!”

沈晚冬忽然感觉肚子发疼,她此时面色惨白,眼中仍是对方才血腥一幕的恐惧,紧紧捂住小腹,连连后退,最后跌倒在地,身子痉挛不已,拳头砸着地,疼得几乎说不出话:“疼,孩子,快救孩子……”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小包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眼前这张脸好熟悉,斑白的两鬓,阴柔俊美的容颜,好像唐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