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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 杀猪刀的温柔 3214 字 25天前

“多用脑子记,”宋小五瞥了他一眼,“你这辈子唯一能带着走一辈的,就是你这个脑子。”

第67章

宋韧脱手把大儿子交给女儿管不说, 一到下午他就踩着快步回来,腆着老脸跟着旁听。

小娘子自打入都就不太愿意跟他说这些个了, 她说她能说的都跟他说了, 是好是歹他自己摸索去。

宋小五也跟他明言了, 道理再正确,不去实践真正了解切身体会都只是在过嘴皮子瘾, 跟意*淫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一样没用。

宋韧只好自己摸索。

他也很快尝到了自己摸索的好处。

要不圣上问起他农术来,他也不可能样样如数家珍, 等他跟户部教民稼穑的司农谈过,才知道这教民稼穑的大人嘴里说的话, 错误百出,比他这只是考就过北地农耕的小员外郎还不如。

他要是没这本事, 还当真听不出人家话里的正错,深浅来。

哪怕秦老尚书身为户部之首, 所知的也只是北地和书上所说的农耕之术, 对南地的所知见解,连一个只种了几年田的当地年轻者都不如。

但若说朝廷没人吗?也不见得,户部有几十个员外郎,宋韧知道的有几个还是世家出身,对农桑之事见解不俗, 他们以前还亲自因此游学了十来年才回都城, 以为一身本事就此能施展开来,但进了户部才发现,光当好一个员外郎, 就已占用了他们所有的精力,至于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成行的农桑之事,无论在上峰眼里还是在自家亲人那边,都是不切实际,弄不来钱财的东西,还得罪上头。

久而久之,他们也无事做事了,成天浑浑噩噩度日,别人是怎么活的,他们也就怎么活,大家都一样了,吃酒狎妓,家里人反倒没什么话说了,觉得这是正常。

宋韧听他们诉了苦,才知这世家这泥泞,把所有人带得都成了一个模样,也难怪小娘子看到世家书的那一天就说这是一本带着死味的书。

可不就是如此,这些人还活着,可个个都活成了一个样,不一样的最后也变成了一个样,个个都毫无志气斗志可言,可不就是跟死了一样。

这厢宋小五见宋爹凑过来也懒得说穿他的心思,且大萝卜条就要走了,她这次为他费点心思也是应该的,当是给他的临别礼物。

宋韧见小娘子教起她哥哥来比教起他来耐心多了,大儿郎不知道的多问一句,她还会多说两遍,他要是没听明白的多问一句,小娘子那嘲讽的眼一看起来,就让宋大人绷紧了皮……

对宋小五来说,宋爹这把岁数了,还是不知道“上心”两字为何物的话,那就没有教的必要了。

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教的,资质有限还不努力,那就认命吧,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人就好。

十月中旬,天彻底冷了,应家那边应五老爷的夫人带着女儿回燕都了,应家也递了信过来,还特地派了大管家的送帖子过来,请宋夫人也上门略吃薄酒一顿。

这把宋张氏紧张得把自己最好的衣裳都翻了出来,宋小五跟着母亲一道忙,帮母亲翻出那块用兔子毛做的兜帽的披风时,她突然想起了那箱子出现在她屋里的皮毛。

她后来还是让他拿走了。

多狠的心。

宋小五帮母亲系好披风,拍了拍披风上的浮毛,与她微笑道:“甚美。”

宋张氏在梧树县的时候是做了几身好衣裳的,来燕都更是又多做了好几身撑场面,她挑了最端庄的一身,宋小五还拿了老太太给她的两只合适的金簪给她母亲佩戴。

她给母亲梳妆,宋张氏坐在凳子上看着女儿小小白白的手,突然之间感慨万千,与她道:“也不知道你祖母最近如何了?之前你给她送去的东西她收着了没有?”

“收着了,这根簪子就是她回给我的,听说身子还算康健,我给她的养生法子在使着,”宋小五抬了抬那根老太太随信新附上来的新簪子,与她慢慢说着,“如此的话再等几年也等得了。”

过几年,他们宋家就真正出来了,宋爹跟大郎哥都有来钱的来路,二郎他们俸禄不算低,天子还打算养着他对抗世家呢,不会亏待他们,且得赏钱的机会也多,到时候一赏下来,一次就足够宋家翻个身了,尤其宋爹现在是得了人的青眼了,他的主意一被实施,天子一尝到甜头,于公于私她爹的赏赐都少不了。

而这等关键的时候,宋家人绝对只能是天子门生,不能沾上别的关系。

她也想早些把老太太接过来,这能做到的事,她也想早点做到,且老祖母现在带在身边养的堂弟宋晗青也给她写了头一封信,老太太说到做到,她又怎么可能去做那背信之人?

仇要早报,恩要早还,不能等到人没了再去嘘唏。

“诶,你别担心,你爹跟娘说过了,顶多到后年家里就会缓过气了,可能还用不了到后年……”宋张氏不敢说满话,但她想安慰女儿,想了一下她拉着女儿的手把人拉到跟前跟她说着悄悄话:“你爹说,这次他手里的事要是做好了,要是得了赏赐,你师伯他们的银钱至少能还一半。”

这事宋小五心里知道,见她母亲悄咪咪地跟她献宝,她不禁莞尔。

说来,没什么好不舍的,断绝了那小孩儿的暇念,不说是对他自己好,对宋家的好处更是足够。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割舍就能凭白无故的得到?

没有人什么都能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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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忙于上应家做客,燕帝在宫中好几日都没见到狩猎归来的小王叔,便问密探小王叔的动静,听说小王叔最近深居简不太出门,也就在府里练练武功而已,不过,说是从山了捉了一窝豹猫回来,正养得不亦乐乎,连喂食都是他亲自喂。

燕帝这日稍微空了一点,就传旨叫人进来跟他说说话,没想德王府回了话,小王叔说他没空就不进宫了,燕帝也没多想,不过过了两日等杨标进宫跟他说事,他问起小王叔来,才听杨标跟他道:“小王叔最近身子不便,染了风寒,怕您挂心,这才不进宫来。”

燕帝一听,忙叫人快去抬小王叔来。

小王叔没坐轿子过来,而是跟以往一样骑了马到宫门,走路过来的。

只是这一次他没以前那般张扬,马骑得很慢,路也走得很慢,燕帝这日上午就听说他已经过来了,中午才见到小王叔进正德宫。

燕帝见到德王,真是大吃了一惊,他看着形销骨立,脸颊上连点肉都见不着的小王叔,他惊得猛地瞪了身边的孙总管一眼。

德王病成这个样子,居然没有人敢跟他报!

这宫里还有没有能做事的人了?

根本不知道此事的孙总管心里叫苦不迭,心道杨总管瞒得他太好惨,果然有他德王府就是有他们的密探也跟没密探一样,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他们什么都摸不着,但他不敢跟燕帝解释这些话,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燕帝瞪完人,朝懒懒散散坐下的小王叔皱眉道:“朕听说你生病了,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跟朕说一声?这御医怎么也不叫一个到跟前去侍候?”

“小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事,早好了,是我让人瞒着你不说的,你最近太忙。我就是胃口不好,不太想吃东西,瘦了点肉,你别跟杨标一样大惊小怪的……”德王没骨头一样躺在椅中,打了个哈欠。

“怎么就只是瘦了点肉?”燕帝苦笑,看着他道:“你就没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