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名士 雾十 3028 字 23天前

拓跋六修如今再一次与卫玠一起进入了幻境,借助生动的影像,来给卫玠讲解最近的朝堂局势:“为什么你会觉得一定是荀勖得罪了和峤呢?”

“我二姨夫多胸襟如此宽广的一个人?二舅砍了他的李树,他还能一笑置之,并为二舅回朝造势。若不是荀勖做的太过分,二姨夫必不会这么不给他脸。”当然,从卫玠护短的角度来看,哪怕是他二姨夫的错,也能看成是荀勖的错。

“荀勖其实挺有才华的,他曾与贾充一起奉命修改法令。与枣哥的老师张华一起,按刘向《别录》整理典籍……”

“不关心,谢谢。”才华再多,也掩盖不了荀勖因为徇私而铸下的错事,历史上贾南风那样了都没被废,荀勖肯定出力不小。

拓跋六修没办法反驳卫玠,只能道:“晋武帝曾派和峤与荀勖一起去考校太子,和峤的评价是‘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季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晋书》原话)’,荀勖却对太子大加夸赞,说太子聪慧……”

“……亏他能夸的出口。”卫玠接话道。

拓跋六修眼角里带上了笑意:“是的,所以就此,和峤与荀勖就结下了梁子,全然不顾同朝为官的脸面,一撕到底。”

“撕的好!”

历史上,在这次贾南风的事情,和峤孤木难支,终究是没能撕过荀勖和三杨。但这次不同了,二杨临时反水,而和峤又多了个帮手——毒舌王济。

王济这个人,别的不行,口才却是一等一的好,才思敏捷,又噎死人不偿命,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在朝中都是难逢敌手。这么说吧,有了王武子的加入,和峤这边基本就等于多了个地图炮。

气坏了好几个古板迂腐的老臣,手哆哆嗦嗦的指着王济,“你你你”了半天,也还是没能说出下文。

晋武帝坐在高处,看见反对派吃瘪,内心十分开怀。顺便心想着,他怎么就忘记了呢?当年他最喜欢王济的就是这点啊,只要有王济站在你这边,你就可以不惧任何掐架。

你引经据典?他比你熟读历史;

你泼皮耍赖?他还正愁找不到别人的麻烦;

你想挽袖打人?他最喜欢这种合理斗殴了,因为打了你回家都不会被他爹骂。

如今重新见到王济在朝堂上火力全开,晋武帝连同他这边的人,不少都面露怀念,有王济在的这种安全感啊,啧啧。

王济的收场词是这样的:“此为皇上家事,干卿底事?!”

荀勖自以为终于抓到了一个漏洞,赶忙道:“既然是家事,那不如请太子殿下来决定!”贾南风已经想办法找人给荀勖带了话,说太子会帮忙的,所以荀勖才敢开这个口。

王济很努力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道:“那就如君所愿!”

朝堂上的朝臣也大多表示了赞同,废不废太子妃这种事情,确实是应该身为丈夫的太子来发表意见的。

太子就在朝堂上,却很少说话,因为他经常傻话而被人嘲笑,久而久之他就不敢说了。见众人看向他,逼他不得不开口,司马衷的脸都快皱成了包子。他先是看了看对他鼓励非常的父皇,再看了看嵇绍,这才鼓起勇气,把在卫玠家玩时的架势拿了出来。

不少人皆是一阵,在心中不可思议的惊呼,这个很有气势的太子,打哪里来的?换人了吗?

“太子妃恃恩而骄,恃宠放旷,为母不慈,为妻不贤,残害皇嗣,弄权东宫!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理应夺取封号,废除赐死!但孤与太子妃毕竟夫妻一场,念起往昔劳苦,特赦其移居金墉。金墉重楼飞阁,实乃佳地。望其能循规蹈矩,谨言慎行。”

此话一出,便算是一锤定音了。

不少人等下朝后才如梦初醒,那个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的太子,真的是往日的太子?!

唯有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心里在想着,看来很有必要每次遇到大事之前,都让太子多和卫玠一起玩一玩那个叫“表演”的游戏啊!

贾南风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被流放到了“实乃佳地”的金墉城,还没忍到飞黄腾达,她的人生就已经提前结束了。直至真的入住金墉城,贾南风都不敢置信,这一切真的就这样发生了,明明、明明以前都没有事的。

卫玠荡漾到不行:“终于安全了!”

拓跋六修却古怪的看了一眼卫玠:【你真的觉得一个女人,就能影响到整个王朝的命运吗?】“怎么可能?”

卫玠最烦“红颜祸水”这种说法了,历史总爱把一个国家的腐败推卸给祸国妖姬,什么妲己、褒姒、赵飞燕。但真正的权利是掌握在男人手上的,不管是八王之乱,还是少数民族入侵,这些祸事皆因野心而起,可不是色心。

把所有的矛盾都归结为女人,实在是又无知又可笑。

拓跋六修抬手虚空摸了摸卫玠的脸颊:【所以咯,贾南风只是新手村的boss,恭喜你终于能进城,下副本了。因为不要忘了啊,还有灾民起义、八王之乱、五胡乱化等等等。贾南风只是这些事件的导火索,却不代表着没有贾南风,它们就完全不会存在了。而且,你答应过的啊,从今天开始的古文训练,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第45章 古代四十五点都不友好:

太康九年,九月,郡国二十四螟。

螟是一种生活在稻茎中,以髓部为食的害虫,和蝗虫的江湖地位差不多,对古代的农业影响极大。一个处理不当,动辄就要引发饥荒。但是像西晋这样,二十四个郡国同时都遭了螟灾的,也实属罕见。

老话说,大灾之后,必有人祸。

往往遭灾了,就总要导致一系列极其恶劣的连环反应。好比赈灾不力。古代交通不便,遭灾的消息一来一回,就能耽误数日;哪怕朝廷对灾难的处理有一套固定的模式,这些办事效率与树懒有一拼的官老爷么们,也并不会快到哪里去,因为遭灾的又不是他们和他们的妻儿,想要感同身受是绝不可能的;待灾款好不容易下发了,还有各地层层盘剥……所以,朝廷赈灾的速度,总是赶不上灾难蔓延的速度。

凶歉之年,瘟疫滋生,饿殍遍野,有时甚至还会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

华夏的普通老百姓大多的愿望,其实都很淳朴,不过“吃饱穿暖”四个字而已,他们还十分善于忍耐与退让,“吃饱穿暖”还能榨干成两个字:“活着”。这就是他们对生活全部的期望了,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线。

当连“活着”都成为一种奢望,期望成空,底线被践踏,忍无可忍时,那就没办法再忍了。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那为什么不造反呢?

今天落草,明天起义。

各地的起义军往往还会遥相呼应,从者如云。

这种时候,晋武帝人生中最坑的一条政令的弊端就暴露无遗了——罢洲郡兵。

郡兵就是地方上的武装力量,始于秦,在汉朝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各地哪里有山贼土匪、闹事起义什么的,基本都是当即调遣郡国的都尉,带兵一拥而上,将危险掐灭在摇篮里。

听起来满酷炫的一个政策,为什么会被晋武帝废除呢?

因为生性多疑的他,觉得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很大的原因就是地方上有兵权,听调不听宣,养大了臣子的野心。事实上,晋武帝的发亲司马昭,就曾是曹魏的大将军。未免再有这样的政变发生,晋武帝就大刀阔斧的把郡兵给罢免了。不仅如此,他还罢黜了刺史的领兵权,执行的特别彻底。

各地刺史没了兵权,确实是不太可能造反了,却也在别人造反时无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