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丰这才高兴起来。
爷俩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二更更鼓敲响,简淡才把满脸不舍的简云丰送了出去。
一宿好眠。
第二天寅时正,简淡被白瓷叫起来,在女官和喜娘的操持下,开始洗澡、绞面、拜天地、拜皇帝……等一系列流程,直到黄昏甲夜,她才坐上了那张洒满瓜子花生红枣的黄花梨木喜床。
寝殿里有细细碎碎的私语声。
“静娴,你去问问太子妃要不要喝水。”一个声音慈和的妇人说道。
静娴,沈余之的大妹妹,如今的静娴公主。
睿王妃去世后,她一直都很安静,最近才被封为公主,而且还到了简淡的婚礼上。
“好。”静娴答应得很痛快。
不多时,两只缝着南珠的绣鞋到了简淡眼前,“大嫂,喝口水吧。”
“谢谢公主。”简淡接过来,又交给白瓷,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秀珍水袋,“殿下怕我渴,早就备了蜜水,已经喝过了。”
静娴从来都不是良善人,她的水简淡不想喝。
“哼!”两只绣鞋飞快地走远了。
寝殿里安静了一下。
白瓷耳语道:“姑娘,静娴公主的脸色很难看。”
简淡哂笑,静娴跋扈,有之前的恩怨在先,必然无法好好相处,用不着与之虚与委蛇。
“太子妃既然不渴,就用些花生垫垫肚子吧。”又有人走了过来,声音也有几分熟悉。
“广平长公主?”广平与睿明帝同辈分,睿明帝登基后,她便升为长公主了。
“是我,咱们四年没见了吧。”广平说道。
自打前几年在月牙山一别,两人就再也不曾见过面。
简淡接过果盘,放在床上,正要站起来,却被广平一把压住,“坐着坐着,不用起来。”话说到这里,她忽然转了小声,“小心静娴,我看她不安好心。”
广平公主还是这么正直,简淡心里一暖,握住广平的手,说道:“时间过得好快,公主一向可好?”
广平去年成的亲,驸马是鲁国公的嫡三子。
广平道:“一向很好,驸马体贴,比你的殿下脾气好多了。”她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一听就是调侃。
“孤的脾气很差吗?”沈余之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寝殿里刚刚恢复的窃窃私语声一下子停止了,静得让人感到尴尬。
广平也慌了一下,但她到底跟沈余之关系不错,干笑两声,说道:“不差不差,比小姑姑的脾气好多了。”
“嗯。”沈余之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随即,绣着龙纹的官靴迈着四方步到了简淡眼前。
一位女官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吉时到了。”
简淡知道,现在要挑盖头,行合卺礼了,当下身姿又端正几分。
散座在寝殿里的妃子和公主们终于上了前,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
“久等了。”沈余之对简淡说道。
大红盖头被秤杆掀起来,简淡眼前一亮,登时有一种全世界都解放了的感觉。
她正要对救她于水火的沈余之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就见沈余之眉头一皱,“好丑。”
“噗嗤。”简淡笑喷了。
“哈哈哈……”围观的女人们亦忍俊不禁,寝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单是沈余之觉得丑,简淡自己觉得丑到不行。
奈何大舜的新娘妆就是如此,有礼部派来的女官看着,她想不画都不成。
她现在大概是这个样子:乌黑的发上插满了金银首饰,一张大白脸,坐轿子时出了不少汗,可能会有一道道纹路。明明是微厚的嘴唇,却只擦红了中间的一点点,两道浓黑的柳叶眉,眉心还有颗小红点。
冷不防看一眼,大多人会以为鬼来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女官端来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