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转身走到了白宴冰身边坐下,看了柳掌柜一眼,“没事了,这个病,遇到会行针的大夫,没那么可怕的,一会行完针就会止住疼痛,但是问题的根本还没解决,我再给开个方子,天亮后,你们去抓药,两副,每天早中晚喝,一日三顿,两天后,问题就不大了。”
“是,我们记下了。白夫人,这肠痈,究竟是个什么病?和今晚的饭食可有关系?”柳掌柜这回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但也想弄清楚这里边的事情,是否真的和晚上吃饭有关系。
他心里庆幸,幸好遇到了这位夫人,不过,这位究竟是谁呢?这么好的医术,竟然是位女子,光看她刚才下针时那熟稔的手法,就绝对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教出来的徒弟。何况,这位夫人应该年纪不大。
凌沙淡淡的道:“肠痈者,由寒温不适,喜怒无度,使邪气与营卫相干,遇热加之,血气蕴积,积聚成痈。热积不散,血肉腐坏,化而为脓。所以,肠痈也有已化脓和未化脓之分:按之即痛,时时发热,自汗出恶寒,脉像迟紧,乃属未化脓者,治疗当以活血行淤为主。按之濡软,其身甲错,无发热,脉洪数,属已化脓者,治疗当以解毒排脓为主。而这先生少腹肿痞,按之即痛,时时发热,自汗出恶寒,属未化脓者,所以,我行针,以活血行淤为主,再配上这大黄牡丹汤加金银花和连翘清热解毒,合四逆,木香,川楝子理气止痛,服药后气行血活毒解,去除后顾之忧,药到病除,近日,这肠痈则不会再犯。以后注意保养,或者找大夫再配两副益胃汤合六君子,养一养这身子,也是可以的。”
柳掌柜一听,心里庆幸,今日幸好遇到了这位夫人啊,赶紧站起来,抱拳躬身行了一礼,“白夫人医术高超,实属神医啊,今日小店遇到您,算是被您所救,化去了一场灾难啊,柳某先替东家谢过白夫人和白公子。”
凌沙笑了笑,这个世界的人,夸人还真是词语匮乏,医术好,就是神医啊,不过还真叫到关键处了,可不,这世界的人,都称呼自己神医呐!
“也是这位先生命不该绝,掌柜的可以让人去给准备些热水,这位先生不再疼痛了后,需要擦洗一下身上,去掉汗污。”
凌沙话落,转身去床边再次捻针,观察着那人的表情,发现他已经不再撕心裂肺的喊痛了,只是眉头紧蹙,偶尔呻吟一声。
“咋样,可还像刚才那般疼的厉害吗?”凌沙问道。
“没那么疼了,感觉好多了,只是偶尔的疼一下。”那人此时说话,语速快了不少,口齿也伶俐多了。凌沙一听,就猜出,这人,应该是个急性子的人。
“先生平日间是否性格急躁,脾气火爆?”凌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与他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
“是啊,大夫,这也与我的病有关系?不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人听了凌沙的问话,心里震惊,这位大夫厉害。
“对,但凡得这个病的患者,基本都有一个共性,性子急躁,平日又不注重保养自己。寒热不忌,导致外邪侵袭,壅热肠腑;饮食不节,损及脾胃,饱食后暴急奔走或忧思恼怒,气机受阻,导致肠腑传导失职,气血瘀滞,败血浊气壅遏,湿热积滞肠间,发而为肠痈。如热毒过盛,则败肉腐败,化而为脓。如果再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危急性命。”
说完,凌沙淡淡的看着病人,一顿后,又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晚,怕是先生生气发怒了吧?”
那人一听,尴尬的看了凌沙一眼,撇开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凌沙轻笑,有那么个娘和夫人,这人想不急躁都难。救人救到底,加上凌沙也很讨厌那两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就又淡淡的又说道,“以后,先生还是要控制自己的性子和脾气,当以温和,养生为主。如果您再次因为怒气引起身体里别的病症,那就即便神仙来了也难救了。你是不是在每次发怒生气时会感觉到头晕眼花,胸闷难受,还想咳咳不出来,甚至有种想恶心呕吐的感觉?”
凌沙话落,这人心里一怔,看向凌沙的眼神带上了崇拜,急切的道:“是啊,夫人果然是神医,这些您竟然也知道?”
凌沙轻笑,“知道,暴脾气的人都这个样,还短寿。所以,你要想长命一些,就要开始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悲这五种情绪,平日多喝清茶养生,隔十来日可以泡的喝一杯甘草水,可以起到清热解毒,补脾益气的作用。但记得不能每日喝,隔些时日最好。”
“是,谢谢神医,我平日是做生意的,性子难免急躁了些。以后我会注意的,太感谢您了。”此时,在他眼里,凌沙哪还是什么女人,就是可以救自己命的神医啊!
凌沙点了蒂娜头,再次去捻针。
床上躺着的那两个女人此时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她们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感官还在,所以,屋内的一切生意她们都听的清清楚楚,知道病人是因为今晚吵架所致,两个人的内心都有了一丝的后悔,她们俩不该在儿子(夫君)面前吵架的,使得他怒气不已,骂完这个骂那个,结果后半夜就发生了这病。
刚才,她们也努力的记住了凌沙对柳掌柜说的那番话,尤其是那以后找大夫配的药名,心里咀嚼了好几遍,想要记住。
时辰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了,凌沙再次问道:“可还疼?”
那人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肚子疼的事,可这一感受,竟然不疼了。
“不疼了!”这人茫然的摇了摇头,这就好了?
“嗯,那我就起针了!”说完,凌沙就开始一根一根的起了针。
“转过来,趴下,还有个穴位需要扎,今晚你就可以安心睡觉了。”凌沙再次去取了一根银针,说道。
这人这次翻身,已经觉得身子轻松了很多,腹部也不再疼痛。
凌沙最后给他扎的是大肠俞,只一根银针,一个穴位,解决肠痈后患。大肠俞为大肠之背转腧,取之可逐积滞而通肠腑,所以肠痈病患,最后定要取此穴行淤。
这时,一个时辰已到,那两个女人已经能自由活动了,可是,凌沙还在,她们感觉到自己手可以动了后,却乖乖的假装动不了,眼睛都闭上了。她们恨不得凌沙忘记了此时屋内还有她们两个。
婆婆媳妇一样的心思,做派,也算是一对极品婆媳了。
等大肠俞的针收了后,凌沙把银针收拾的消完毒,收在了针盒里,放进了药箱里,站了起来,“你可以起来下床活动一下了。”
那人一听,赶紧爬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还真的没有一点痛的感觉了。
“穿上衣服。”白宴冰此时冷冷淡淡的开口了。
这人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状态,脸上微热,赶紧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衣装。
桌上柳掌柜的已经给备好了笔墨,凌沙走过去,坐下,开始写药方。
那人穿好衣服,下床,走到凌沙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在下叫何六君,是做牲口贩卖和木材生意的,感谢神医今日的救命之恩,以后神医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可以派人去中阳省的蜀州城找在下,何六府邸,一问便知。”
凌沙撇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继续写药方。
白轩倒是多看了他一眼,这人,原来是蜀州城的?倒是离自己外祖家不远,可惜自己在那边住的少,不知那边的情况。
等凌沙写好药方,何六也取出了一塌子银票,恭敬的问道:“不知神医今日这诊费和药方,一共多少钱?”
凌沙眼神瞟了床上那两个女人一眼,嘴角轻勾,淡淡的道:”诊脉十两,行针十两,药方十两,医嘱十两,半夜起来的辛苦费十两,故一共五十两。”
白宴冰听了,无奈失笑,这丫头,又想摸弄人了。
何六一听,神色一顿,看了凌沙和白宴冰一眼,轻笑了一下,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就要递过去。
“什么?就这一个多时辰,药我们还得自己去买,就要五十两?这不是抢劫吗?”床上那两个女人一听,再也躺不住了,噌的一下爬了起来就跳下怒气冲冲的就冲了过来。
说话的是老太太,一脸的心疼和怒气,样子还气呼呼。
何六一听,一看,脸色顿时黑了,手有些抖,就要冲着他娘发火。
凌沙失笑,“原来在老夫人眼里,你儿子的命还不值五十两银子?这是柳掌柜请我,要是你去请我,我还不见得来出诊呢?”
话落,凌沙放下笔,站了起来,跟白宴冰向外走,“奉劝老夫人一句,要想你儿子长命百岁,你还是努力的做个善良的人吧!”
“白轩,收十两,回去了!”门外,传来了凌沙淡淡的声音。
白轩应了一声,自己从何六的手里抽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双眼冷冷的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提起凌沙的药箱快步跟了出去。
留下屋内的几个人如石化般,忘记了言语和动作,和桌上的药方,凌沙原本还想把那个益胃汤和六君子汤的药方写下来呢,被那老太太一顿吼,懒的写了,他们再找大夫花钱开去吧!
而五十两,凌沙也只是特意说给那装睡的两个女人听的,没想到,她们还就真的沉不住这个气。自己刚才可是救了她们的人啊,这两个女人也算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柳掌柜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扫了一眼凌沙写下的一个益字,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何六拱了拱手,转身离开,还贴心的帮着关上了门。
出了大门后,白宴冰牵着凌沙的手,轻笑了一下,“你啊,这不饶人的性子。”
凌沙轻哼了一声,“虽然身为女人,我也有点不齿那两个女人,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撒泼闹事,不思如何解决,这男人遇到这两个女人,一个娘,一个老婆,这辈子也是倒霉。听他那意思,生意应该做的也不小,出手就是百两银票,说明也是个大方之人,可惜,家门不幸,后院不安。”
白宴冰听完失笑,“看来,你对那何六印象还不错?”
凌沙摇了摇头,“没有深交,不知品性,但至少比那两个女人讨喜一点。”
“哈哈,你啊,走吧,赶紧回去洗漱的睡吧,幸好下午你睡了一会,不然这一个多时辰怕是你坚持不下来。”白宴冰叹息了一声,干脆弯腰抱起凌沙脚下一点地面,两个人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跟来的白轩和柳掌柜默默的收回了视线,互相行了一礼后,各自散开。
白轩心里叹息,世子的功夫好像又进步了,这花宫的功夫确实天下无双,世子还只是修习了百花眠而已。
不由的,他低头,摸了摸心口处,这次出门前,凌沙让他去藏书阁里找武功秘籍,来提高他的功夫,他进去后,看中了花宫的一套功夫,叫落花流水,是一套剑法。他决定回了京城后,找空开始练了。
而柳掌柜的心里却震惊不已,此时,他更觉得,这位公子和夫人是高人,而他,也为自己能请的动这二位,心里忐忑,此时想来,有些后悔,自己是怎么会想到这位夫人不如城里的那些大夫呢?今晚要是那些大夫来了,也不见得这么快就能止住病人的疼痛,能让病人一个多时辰后就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在地上行走。
这简直,就是平生所见!
突然,柳掌柜脚步一顿,快速转身,去追白轩,“白公子,等一下。”
白轩正要进大门,听到柳掌柜的声音,一顿,转身,淡淡的看着疾步走来的柳掌柜,“何事。”
“公子,在下想问一下,你们夫人贵姓?或者你们来自哪里,在下以后也好回禀东家,找机会重谢白夫人。”柳掌柜恭敬的道。
白轩沉默了一下,“渝江省,五木镇!”
话落,白轩转身进了院子里,关上大门,把药箱送到凌沙房间,轻声道:“主子,那柳掌柜的问您的姓氏和我们来自哪里,我说了五木镇,但并没有说您姓什么。”
凌沙此时已经脱去了外袍,只着中衣,正坐在软榻上喝水,白宴冰在洗手。
“嗯,知道阿宴姓白,知道五木镇,他们应该能猜的出来我们的身份,别的不说是对的。好了,辛苦阿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赶路。”凌沙冲着白轩笑了笑。
“是!”白轩知道自己回答对了后,也放心了,转身出去,回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