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2)

提灯入梦 2月28日 2533 字 20天前

她全身没有力气,但还是扯开衣襟看了看,原本灯型的印子,已经淡得很难再用肉眼识别出来。

它正在消失。

汤豆突然有一种奇异的紧迫感。

也许她的时间不多了。

在军士们终于把门一脚踢开之时,孔得意第一个冲了出去“张靖宁发疯了!”连滚带爬摔下了车,入戏三分“他说我们半夜入宫,肯定是皇帝死了,他要挟持五姑娘去宫外的重臣家中,告发娘娘!我们,我们和他打斗了起来。”

车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出。

哪怕是内官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宫人,看到大公子的死状,也愣了一时才反应过来,随后便不再看他,尖着嗓门叫:“快!快!”

他手脚并用爬到车上去,见汤豆满身是血,以为她不好了,原想也是,那大公子一个大男人,岂是能轻易被制服的。这必然是伤了五姑娘啊!慌得根本无暇分辨什么,大叫:“不好了!”叫出破音来。

也来不及查看,只想着要赶紧紧人,一把将汤豆抱下去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五姑娘不好了!”转身就住殿中跑,都忘记要交给得力的下仆。

殿里人听到声音,第一个冲出来的是身着宫装的中年女子。

她看着汤豆血人一样,顿时尖叫一声,便跌坐在地上,宫人们去扶她,她只挣扎着要起来,却脚软站不起来。只叫:“快来人!来人啊!”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内官手上力不够,抱着人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顿在原地要缓上一缓,叫人来接手。

可娘娘等不得,挣扎着往这边手脚并用地爬到汤豆身边来。用颤抖地手去试鼻息。见她眼睛还会跟着自己动,手上也有暖风,还能挣扎着说了一句:“只是脱力”这才猛地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血污弄脏衣服,四处翻找伤口,见真的没事,一下便搂着人大哭起来“没事,没事。”

徐娘子跑出来时,脸都是煞白了,见到人没事扶着回廊上的柱子好半天,才有力气再走路。

第78章 黎川2

众人将汤豆抬到殿中,外面许多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她听到内官在吩咐把车子挪走,冲洗血迹什么的。

娘娘镇定下来,吩咐处置大公子的尸身:“不可叫人见。”

汤豆挣扎了一下,娘娘连忙回身按住她:“你可不要动。要什么?”徐娘子都被她挤到一边去了。

“大公子……”她怕黎川有诈“他会术法。春夏懂一些,去……”

席文文反应过来,立刻说:“我去看他死透了没有。”转身就跑。

娘娘到也没有因为她无礼而斥责,只是连忙叫那个老内官来:“去帮忙看看。”

不多一会儿,老内官与席文文回来,内官神色如常,回话说:“有九条命也活不过来了。”衣角上还有飞溅的血点。席文文脸上有些惊魂未定。走到汤豆身边飞快低声地说:“他路上问我,再厉害的术法没了头能不能活,我说不能。他一去就把大公子的头割下来了。”

汤豆心惊,对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老内官不禁另眼相看。但对方却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寻常小事,别说气息不乱,就是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半点显露。看来宫里也并不是什么桃源。

确定人是真的死了,汤豆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下来,整个人便再也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中间或有人给她喂过什么又苦又涩的水,又时时听到有人在说话。后来因为颠簸又醒来几次。似乎是什么人把她扶得坐起来,四周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该是礼乐之类,又有呼号“陛下万万岁”之类的。

好久才终于安静下来。

有几次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

但她实在太困太累,没有精神睁开眼睛看一看。

直到听到砍杀的声音。鼻端的血腥味直冲上头,叫她猛地惊醒过来。身边守着的人发现她醒了,一把按住她,低声说:“没事,是娘娘在肃清异己。”

她扭头看到是席文文才松了口气。也发现自己早就不在宫殿之中,而是在船上了。

窗户开着,能看到远处的水面,船体时不时摇晃。门被席文文拿大箱子抵住,外面正在撕杀。血腥的味道四处蔓延。每当有人来撞门,就会被什么人阻止,应该门外面还有守卫在。

“皇后让殿下和你做宫人打扮上的船。”席文文低声说。

因为出发的时间非常早,天还没亮,所以光线并不是十分好。哪怕到处都是灯和火把。皇后与已死的皇帝同乘,撵周有纱幔,官员们又被护军隔得远,她在里面扶着人,外面远处看不出来。先是让殿下上来拜别,过完礼立刻只说身体不适要回殿休息,之后又扮做宫人掺和到了队伍中上船来。

“别人以为大公子也随行了,其实是孔得意扮来的。戴了持符的纱帽,看不清他的脸。”谁也不想在这个当口横生枝节,这些事能不外漏就不外漏。“徐娘子没法来,她叮嘱,叫你一定要小心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打起来呢?”汤豆支撑着坐起来。

“是随行的护军,这次一共有四条大船,护军一千多人。里面有各个世族的人,连同那个什么将军,好像都不是善基茬。我听老内官说,这些人不能不除掉。不然给他们发现有异,一定会立刻将娘娘殿下囚禁起来,压回京都。但现在离岸已经够远,娘娘立刻抢先动手了。之前老内官毒死了一批,但有些护军察觉拼死反抗了起来。娘娘手里有些内卫,虽然人数不多,但占了先机。”

汤豆听完想动,席文文按住她,表情有些沉郁“你不用操心这些,皇后有把握。”

“我怎么了吗?”汤豆问。她除了感觉自己有点虚,再没有别的了。

席文文一下眼睛便红了,说:“我怕你会死。”上船安静下来之后她立刻查看了汤豆身上的伤势“你伤的不在身躯,而在别处。”

“魂魄?”意识体受伤了?

席文文摇头:“我试过了,你魂魄是完整的,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流逝。实在说不清是什么,你的情况很奇怪。”流逝的尽头是什么?她不敢去想。

汤豆扯开衣领看,胸前灯的印子已经又淡了不少,是这个吗?她只是短暂地怔了一下,就镇定下来,安慰席文文:“没事。”把经过门遑灯消失了,但自己身上留了个印子的事跟席文文说了:“大概是灯的力量在消失。”

“如果它消失了,对你会有影响吗?”席文文追问。

“不会。”汤豆摇头。

席文文松了口气。但还是叫她躺下去:“等外面安静了我们再出去。”

自己拿了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剑,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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