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殇逝(2 / 2)

竹梦 香溪河畔草 2558 字 17天前

我见弘昀身体健康,以为历史会有所改变,谁知,四十九年十月十五夜里。弘昀忽然高烧不退,太医诊断后说弘昀见喜了,也就是现在的天花,需要隔离治疗。弘昀被连夜送到京郊外的庄子上治疗,连他的亲生母亲也不得随行,那李氏哭得死去活来,听闻之人,无不落泪。

十三、四爷要去探视弘昀,我好说歹说,十三才答应让我同去探视。弘昀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可是,他却知道配合太医,大口的吞食汤药。因为弘昀的病有很强的传染性,身边的使女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是打了汤药,就是摔了饭碗,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四爷与十三爷答应我留下照顾弘昀的汤药衣食。十三、四爷也在庄子上住下,时刻关注弘昀的病情。

师父交待了我一系列的防范措施。我每天穿着黑衣,戴着黑套头,只留两只眼睛在外。

这样的打扮,弘昀在清醒的时候还是认出了我,他十分开心:“盈姐姐,我知道你会来看我得!”

弘昀坚强的熬着,终于在二十日的上午清醒过来,我很开心,师父给弘昀把脉后,落了泪:“四爷,有什么话就赶快对弘昀讲吧!他熬不过今天了!”

四爷扯掉头罩,紧紧搂着弘昀,哭红了眼睛,弘昀却乖巧的为冷面王抹泪:“阿玛不哭,儿子很快就会好了,今年年宴上,儿子一定好好表现,让皇爷爷高兴。”

一贯冷静老道的冷面王终于绷不住了,跑到院子里嚎啕出声:“你们既然是来蒙我的,为什么又要如此争气?如此乖巧?如此优秀?我到底前生做了什么孽?要受如此的报应?”

十三红着眼睛去安抚冷面王,弘昀却弱弱的对我一笑:“盈姐姐,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也扯掉黑头罩,一把搂他入怀,哽咽出声:“当然可以。”

“盈姐姐,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我梦见十八叔了,他说来接我一起去玩耍,我好高兴,我累了,这下不用再念书,学弓马骑射了,我可以好好歇歇了。可是,我舍不得阿玛额娘、皇爷爷皇阿奶,舍不得老祖宗,舍不得弘时,舍不得盈姐姐,舍不得十三叔,舍不得十七叔,舍不得紫竹书院,舍不得盈姐姐的故事。我也舍不得我养的那对小八哥,它们都会请安了。盈姐姐,你替我照顾他们好不好?”

“好!我一定帮你照顾那对小八哥!”

“盈姐姐,不是八哥,是我额娘与弘时,还有十七叔。我死了,我额娘肯定会很伤心,这样弘时就没人理了。十七叔也很可怜,他与他额娘总是受人欺负。”

我听得心如刀割,这么小小得一个小人儿,脑袋里装这么多的事情,替这么多人担心,如此善心聪明的孩子,老天却没给他一个生存的机会,这到底是怎么啦?善良之人,总不得善终!

弘昀见我点头,笑得很开心:“谢谢姐姐!十七叔很羡慕十三叔,我却很羡慕小满与小鱼儿,我也想做姐姐的亲弟弟!”

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弘昀,你如果愿意,下辈子就做姐姐的儿子,姐姐好好的待你,姐姐把你生得聪伶俐,英俊潇洒,绝不让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让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弘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却透出异样的光彩,与我拉手打勾:“姐姐,你说真的吗?姐姐,我们打勾!”

我紧紧拉着弘昀得手,含泪点头,弘昀仿佛是聚了全身的力气,对我展颜一笑:“盈姐姐,你不准反悔哟!”

弘昀说完,慢慢的闭上眼睛,手也慢慢松开了,我搂紧他,连唤几声,可是,他再也不会回应我了,安详的面容,犹如睡着了一般。

师父用手指贴着他颈动脉处,痛惜的摇摇头:“他去了!”

几位太医进来说,要马上送去化人厂火化,所有的东西都要火焚,以免传染。

我们一起送了弘昀最后一程,鲜活俊俏的小弘昀变成了一坛白灰。四爷说没成年的孩子不能归入祖坟,准备随便找各地方埋了骨灰坛,我提议说,弘昀生前很喜欢我的庄子里的榴园,就把他埋在榴树下吧。

我当天留在农庄上,我没有气力再去面对弘昀娘那个崩溃的场面。小弘昀的面容总在我脑海里晃悠,我噩梦连连,整夜无法安睡,好在有十三照顾我,我似病非病,无精打采的过了两天,第三天才回四爷府去探视弘昀娘,那场景比我想象的还要凄惨,糟糕,李氏整个一个失心风,像个孤魂野鬼,不分日夜的叫着弘昀的名字,在床底,门后,一切她认为能藏人的地方寻找弘昀,谁若说弘昀死了,他就跟谁拼命,阂府只认四爷一人,成天拘着四爷帮他寻找弘昀。有一天,她忽然就认定,弘昀掉到荷花池里去了,大冷的天,穿戴整齐的跳进池里捞人。

四爷没办法,只好关闭了院门,不让她出门,弘时也抱去让嫡福晋那拉氏抚养。

请了太医,说没法治。师父也说,李氏是心病,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她慢慢接受了弘昀的死亡,才能恢复,她一日不愿接受事实,一日就不能康复。

师父为他开了安神镇定的汤药,他没先前那样狂燥了,只是坐着发呆,不再乱跑了。不过师父说,安神镇定的汤药也不宜多用,用多了,人也就废了。

听师父说李氏需要长期疗养,需要人开导劝慰,李氏却只认四爷,我真担心,四爷的耐心能有多久。一旦四爷失去耐心,李氏怎么办呢?

十月二十四日酉时,富察氏为十三添了一个小格格,母女平安。

我带着小满,二丫头由师父陪同回江南祭祖,四爷另派了两位王府侍卫随行,他还要派一位老嬷嬷跟随,我坚决辞了。

冬月初一,我们起程回乡,起程之日,十三忽发奇想,想跟我们一起去江南,四爷骂了十三:“瞧你那点子出息,思盈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以为这样是对思盈好吗?你忘了你府刚产下一位小格格?你忘了你的嫡福晋马上就要生产吗?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着叫宠妾灭妻,你这是在为思盈召祸!”

听得我心头火起,不送就不送,扯什么妻呀妾的,我扬鞭打马就走,十三慌忙跟上,送我们到朝阳门上了朝廷到江南采办的官船。我气十三乱说话,平白招了四爷一番口舌,冷脸不搭理十三,十三却不顾旁边有人,拉着我唠唠叨叨嘱咐个没完,临了,把随身的大氅给我披在身上,我让了几次,无奈十三态度坚决,我只好接受,连声催他快快回府,船离了岸,十三挥手大喊:“盈盈,早去早回,我等你!”

我远远的看见,四爷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并脱下了自己的大氅给十三穿在身上。这个冷面王大概是怕十三一意孤行跟我们回江南,所以赶来预防的吧!

师父在我身边感叹:“四爷对十三爷,真叫人无话可说,无可挑剔!”

四爷待十三的确不错,可是,代价却是十三因为要报答他,积劳成疾,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