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谢长生没有想到的回答,他抬起头,不悦的看着丁宁,道:“只买不饮可以么,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懂得灵活变通,再送几坛出来不行么?”
丁宁马上就转头冲着后院喊了一声,“小姨。”
反应如此迅捷,谢长生倒是不由得一怔。
徐鹤山等人相视一笑,都觉得丁宁有趣,就在此时,那连通后院的一面布帘被微风卷动,抱着一个酒坛的长孙浅雪走出。
所有的青年才俊,无论是徐鹤山还是谢长生,甚至是南宫采菽,只是在第一眼看到长孙浅雪的时候,心中便咯噔一记,如同第一次看到剑院里的尊长展露境界时的震撼。
他们全部呆呆的愣住,心中全然不敢相信,在梧桐落这种地方,竟然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
谢长生双唇微启,轻易可以一掷千金的他在此时却是全然说不出话来。
长孙浅雪这个时候看他的眼神很冷,让他的双手都似乎有些冰冷,可是他此刻脑海里所想的却是,这样仙丽的女子,若是展颜一笑的时候,会是何等的颜色。
“砰”的一声轻响,长孙浅雪将抱着的酒坛放在了丁宁身前的台上。
徐鹤山的心脏也为之猛的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这一切都如丁宁的想象,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脸色却是微变。
马蹄声起,巷子的一头,有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驶来。
第十八章 第四境
这是一辆很华贵的马车。
拖着这辆马车的两匹高头骏马浑身的毛发是奇异的银白色,而且洗刷得异常干净,看上去甚至就像是抹了一层蜡一样的发亮。
马车的车厢用上等紫檀木制成,而且每一处地方都雕刻了花纹,浮雕透雕重叠,又镶嵌以金玉,华贵到了极点。
就是连驾车的车夫都是一名腰佩长剑的银衫剑师。
这名剑师身体颀长,剑眉星目,看上去十分静雅贵气,一头乌发垂散在身后,只是两侧略微拢起一些,用一根青布带扎在中间,其余的发丝依旧披散,但在风中也不会散乱到两侧脸颊之前,这等发饰,别有一番潇洒不羁的姿态。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年纪,但一举一动却是非常沉静平稳,马车到了酒铺面前,便在靠墙一侧的梧桐树下停住,确定不会影响到别人的通行,这名银衫剑师才不急不缓的步入酒铺。
丁宁看着走进来的这名静雅贵气的银衫剑师,眉头微挑。
只是一眼看到这名银衫剑师白玉剑柄上雕刻着的鹤形符箓,他便已经知道了这名不速之客的来历。
他清晰的意识到,这名不速之客和前不久到来的那名楚人有关。
巷子很短,所以这名银衫剑师的一举一动虽然都很平静温雅,但在他走进这家酒铺,出现在丁宁的视线里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徐鹤山才刚刚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动,准备出声。
只是长孙浅雪的目光,在此时也落到这名剑师的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便也不由自主的落在这名剑师身上。
徐鹤山刚要开口,却是被这名剑师的到来打断,他滞了滞,心中自然不快。
银衫剑师一眼看清铺子里居然这么多学生,倒是也微微一愣,目光再触及长孙浅雪,他的眼中明显也出现了一丝震撼的神色。
但在接下来的一瞬,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失态,对着长孙浅雪微微欠身行礼,出声说道:“在下骊陵君座下陈离墨,见过长孙浅雪姑娘。”
徐鹤山面容骤变。
南宫采菽眉头挑起,细眉如两柄小剑。
谢长生轻轻冷哼。
他们身侧的诸生反应也各不相同,但眼睛里却都是或多或少的自然燃起浓浓的杀机。
因为这有关大秦王朝之耻。
骊陵君便是那名一个人换了秦国六百里沃土的楚王朝质子。
这些长陵各院的青年才俊,将来必定是名动一方的修行者,他们身上承担的东西,自然和那些市井之间的破落户不同,所以不需要任何言语挑唆,他们的心中便油然升起敌意。
然而和那些寻常的市井蛮夫不同,他们每个人都十分清楚骊陵君不是寻常的人物。
除了帝王之子的身份,骊陵君的经历甚至可以用“凄凉”二字来形容。
他的母亲本是宫中一名乐女,受了楚帝宠幸,诞下骊陵君,然而在数年后便因为言语冲撞了楚帝而被赐死。
为了眼不见为尽,楚帝随便封了一块谁都看不上的封地打发了骊陵君,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据说那还是朝中有人劝谏的结果,否则以楚帝的心性,说不定一道密令让骊陵君直接去追随亡母也有可能。
然而即便骊陵君所获的封地距离大楚王朝的王城极远,远到足以被人遗忘的地步,在大楚王朝需要一名作为人质的王子去换取大秦王朝的城池时,楚帝却又马上想起了他来!
谁都很清楚各国质子的下场大多都很凄凉。
对于那些掌握着无数军队和修行者生死的帝王而言,征战起时,他们决计不会在意一个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的生死。
只是作为一名远道而来,没有多少家底的楚人,在长陵这十年不到的时间里,骊陵君却已然成为了一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他门下食客已然过千,其中修行者数百。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能够从一个弃子的位置慢慢爬起来,爬到今日在长陵的地位,然而所有人心中都可以肯定,他的身上,必然有许多常人根本难以企及之处。
对于自己尚且没有成为这样的存在的诸院学生而言,对这样的人物,自然也心存敬畏。
随着骊陵君座下这名修行者陈墨离的出声,谢长生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长孙浅雪的身上。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长孙浅雪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