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来源于夜策冷叛逃和岷山剑宗百里素雪杀入皇宫之后的一场巨大的清洗。
许多官员牵扯其中,许多人在战斗中死去,也有许多人生怕被牵连,迅速的离开。
最为关键的是,许多剑院和修行地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并非是因为军队的围剿,而是因为他们再也忍受不了皇宫的控制。
今日里有些热闹的一处在长陵外渭河岸边的一处小镇红河镇。
这是一个许多商船停泊的口岸,盛产可以制作陶器的陶泥,往来商船众多,搅起的河底淤泥也是红色的,使得整条河的河水都是泛红。
边境战事正剧,最为紧缺的是粮食。
接下来是车马。
还有最紧缺的自然便是药物,其中尤为重要的是止血药物。
然而随着天气变得湿热,祛除腹泻和伤口化脓的药物也骤然变得重要起来。
今日停靠在这个小镇河岸的大多都是来自关中一些重要商号的船只,其中上岸的都是平日里难见的主事人,一些传说中的巨富。
但这些关中巨富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因为当所有人察觉所有药物变得紧缺之前,这些关中巨富骤然发现止血药物的数成,以及绝大多数制作祛除腹泻和伤口化脓的药物的药材,都已经被一名神秘的富商收入囊中。
拥有先于所有人的嗅觉,囤积紧缺资源,这在生意场上无可厚非。
然而很多成品药材属于朝堂管控,压着一些商号必须在限定的时日内完成一定的数量,当这些原料被人垄断,而且平白抬高数成的价格,这些商号出去的成品药物的价格又不可能提升。
这便不只是乘机发战事财的问题,简直就是踩着所有关中巨富的脸,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钱。
谁敢如此?
不只是各司的官员和这些关中巨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只是关中出去了很多修行者,成为军中的将领。就连长陵绝大多数修行地,每年都接受着这些关中巨富的资助。
唯一让这些巨富没有彻底发作的是,这名神秘人物拥有的钱财很恐怖,否则不可能如此雷霆的手段,悄无声息就将许多药材彻底买断,而且这名神秘人物给了他们谈一谈的机会。
谢连应在数名关中重要人物的环拥下上岸,走向这小镇里最幽静的一间客栈。
作为关中巨富之首,这种遭遇挑战的事情,自然是以他为首出面商谈,然而他此时忧心忡忡,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岷山剑宗被灭后,他在岷山剑宗学剑的女儿谢柔不知所踪,而之前,谢长胜也不知所踪。
和一对儿女的消息相比,眼下这桩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最紧要的。
然而当他按照对方的要求,单独一人走进这间客栈最深处的静室,一个首先传入他耳廓的声音,却是让他一下子愣住。
“父亲。”
这两个字的声音,无比熟悉却又显得陌生。
“长胜?”
谢连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昏暗光线笼罩里的那名年轻人。
他的鼻翼莫名的有些酸楚。
那可不是他魂牵梦绕整天担忧着的儿子。
在那昏暗的光线里,昔日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似乎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
“用这种方式让您来,获得一个和您会面的机会,其实并不是生意和这药材的问题。”谢长胜深深躬身,对着自己也日思夜想的父亲行礼,然后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
谢连应呆了许久,有些回过神来,“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做得成这样的事情?”
这种情形下的父子相见,谢长胜的心情很激荡,双手在袖子里微微颤抖,但是他的面容却极为严肃,他没有回答父亲的这个问题,只是迅速的轻声道:“郑袖马上要对我们关中动手。”
第十章 楚谋
“什么意思?”
谢连应并非强大的修行者,然而能够成为关中巨富自然也是见惯了风浪,他迅速平复了内心的激越,深深的看着自己显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又问了一遍这句话。
“她要建三个工坊,借调各家的工匠,还要问各家借钱。”谢长胜回答的异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陋,“但是无论是借的人还是借的钱暂时一概是不还的。用时不到一年,关中现在各家恐怕就会只剩下车马生意,棉麻衣类,米粮生意和一些金铁生意,大部分就都不会在各家手中。”
谢连应脸色连变了数变。
关中巨富现在利益最大的来源其实并非银钱的流通,而在于一些平时消耗极大的日用之处,衣物和食物自然是重中之重。
“即便假托战时所需,但各家都有权衡,总不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也不敢犯众怒。”
“不会是众怒。”
听着自己父亲的话,谢长胜摇了摇头,道:“戚家会第一个同意,童家也是。到时候她要真正对付的,只有谢家和沈家。”
“戚家和童家会同意?”
谢连应彻底变了脸色。
若是关中最重要的几家巨富中有一半陡然倒戈,那剩余的不可能抵挡得住长陵方面的压力。
“有些事情父亲您可能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