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变的,是常妈妈那从心底满溢而出的喜悦,数十年如一日,都藏在她的眼睛里,从未有一丝改变。
“常妈妈……”
“哎,好孩子。”常月梅按了按湿润的眼眶,牵起长安的手,“走,咱们回家去。”
长安靠在她的肩上,两人依偎着回到徐家。徐建国锁好车,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饭桌上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乡菜肴,长安洗了脸出来,要帮着摆碗筷,却被常月梅拦住,她朝客厅努了努嘴,低声提醒说:“先去看看爷爷。”
长安点头。
她走到徐家客厅的小柜前,抚摸着徐建昆老人的遗像,凝神端详了一会儿,轻声说:“徐爷爷,我回来看您了。您一定想我和宁宁了吧。宁宁他工作忙,没能回来,您别怪他。他啊,比我还想您呢。您不是知道吗,他打小就是个馋猫,小时候总去您的面馆偷牛肉吃,有一次吃多了,半夜哇哇吐,把120都叫来了。徐爷爷,这些年在上海,我们一刻也不曾忘了您,在梦里,也会梦到大寒夜里,您端着汤碗,给我们送饭的情景。而我和宁宁跑遍了整个上海滩,吃了不下几十家牛肉面,却始终没能找到您那个味儿……”
饭桌前的徐建国和常月梅互相望了望,常月梅叹了口气,唏嘘说:“老爷子啊,对咱们囡囡也没这样疼爱过。”
徐建国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不也是个性情中人,和咱爹一样!我还记得春秀管孩子管得严,你就经常护着他们,所以安安打小就喜欢黏你,叫你常妈妈不说,连梳头这小事都要来找你,你呢,只要看到安安拿着小梳子进门,立刻就放下手里的活计,把安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走了,你才觉得心里舒坦。是不是这样?”
常月梅扑哧笑了,“可不是吗,有一次,我为了给安安梳那种流行的新疆小辫子,居然忘了我们的亲闺女,直到把辫子梳好,把安安送走,我回去一看,我滴个妈呀!你闺女居然拉了一炕!那次洗床单洗到吐的事,你还没忘吧,哈哈……”
想起当年趣事,徐建国也跟着大笑起来。
长安眼眶微红地走过来,笑着问:“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常月梅摆摆手,笑不可抑地说:“讲你徐叔叔给囡囡洗屎布的糗事呢。”
“啊!”长安眯着眼睛,神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常月梅瞅着灯影下双眸如星,如新月清晕般美丽脱俗的姑娘,心思一动,不由得问道:“安安,你可有中意的男孩子?”
长安的笑意凝在嘴角,脸颊却浮上可疑的红云,她抢过常月梅手里的碗筷,一边摆放,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常月梅还想说什么,徐建国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再问。
常月梅想到长安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就没再啰嗦。她扯开椅子,招呼长安,“吃饭,吃饭。”
三人吃罢饭,长安在厨房帮着常月梅洗涮,两人聊起远在澳洲的囡囡,正谈得起劲儿,长安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看,心砰砰跳了起来。
常月梅瞥她一眼,“怎么不接电话?”
她赶紧抬头,“哦。我出去接。”
她拿着手机走到囡囡的屋子,把门关上,之后低低地吸了口气,按下接听。
“严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