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密林,夜色漆黑,时不时传来几声荒兽的低声咆哮,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大教习王进独自穿梭在林中,和散落四处的候选弟子不同,在这样的荒兽领地,他丝毫没有潜藏的意思,好似在城郡中行走一般,十分随性。只是一双眸子不停的四面观看,六识已然全开,不是防备荒兽,而是在找人,找那元轮异变者乘舟。
一头巨大的蜥兽悄然跟在他的身后,王进就似完全没有察觉一般,根本不去理会。
那蜥兽跟了片刻,竟忽然停下了脚步,浑身颤抖起来,王进头也没回,冷哼了一句:“到底是头畜生!”
说过话,人便继续前行,很快就远离了那蜥兽,不一会,正颤动个不停的巨大蜥兽,不知怎么的,忽然不动了,下一刻,整个身躯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鲜血涌动。
身为三变武师,王进面对这样的高阶兽伢,不用耗费任何气力,便能轻易斩杀。
…………
距离王进千里之外,山石嶙峋。
一条两三丈长的蜈蚣顺着各类怪石,缓慢爬行,背上的金鳞闪闪,印在这夜色下,十分清晰。上万条蚣脚在爬行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异常渗人。
嗖……
就在蜈蚣悠然爬行之时,一道半人高的影子从两块巨石拱成的凹洞中突然蹿出,速度极快,直扑金背蜈蚣的头颅。
那蜈蚣根本来不及反应,刹那间就被这道影子落在颈背处,死死摁住。若是有人在附近,也只有到此时,才会发现,这影子竟是一只红色长毛、眼睛赤红的野兔。
那森然的兔牙发出幽冷的白光,凶蛮的咬入金背蜈蚣的颈上,咔咔几口,蜈蚣那硕大的头颅,竟就这么被啃断了。
红毛兔兽毫不停歇,咔哧咔哧的就开始大肆咀嚼,不到片刻,这条几丈长的剧毒蜈蚣,就进入了兔兽的口腹之中,就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连残渣都不剩半点。
“嗝……”兔兽吃饱,满意的晃悠着肥硕的肚子,爬下了山石,只可惜尚未战稳,忽然就出现一道刀影,自它长耳划过,从头颅斜劈而下,眨眼间,这只凶暴的兔兽便被砍成两截,当场殒命。
“鬼兔,运气不错。”说话的是身材矮小瘦弱的中年,他正猥琐的笑着,从黑暗中幽然现身,手中握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大砍刀,重新插入背后的刀鞘中,跟着提起他那被砍成两半的鬼兔,十分熟练的剥开了兔骨,抽出兔兽脊背上的一根筋,放入行囊。
“刀胜,你这龟儿子又猎兽了,赶紧找人!”一个声音忽然从这瘦矮中年的腰间传来,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瘦矮中年浑身打了个激灵,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不过下一刻马上就从腰上取下一枚圆形玉玦,放在嘴边道:“雷同,你才龟儿子,说话也不打声招呼……”
“嘿嘿,你个龟儿子胆小鬼,怕了么?”雷同的声音再次从玉玦中传出:“早就说你是个穷鬼命,总教习好容易找大匠师陆角讨来这武国仅有的新鲜玩意,你还嫌弃。”
“赶紧找人,莫要闲聊。”忽然间玉玦中又传出一个哈欠连天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没精神。
不过,就是这个声音,让雷同和刀胜同时闭了嘴,尽管在来灭兽营前,他们和总教习王羲都来自不同势力,但相处这些年下来,对于王羲,个个都十分服气。
………
哗!嘭!
“龟儿子的王八蛋,敢偷袭老子。”雷同将手中玉玦放回怀中,转头双拳齐出,砸向了一头高高跃起,向他扑来的三丈长的巨虎。
巨虎口中,两根泛着白光的獠牙极长,露在口唇之外,幽森森的,直戳向雷同的脑袋,不过却被他一拳砸在侧脸腮处,不止打断了牙根,还直接打爆了巨虎的头颅。
“龟儿子的,浪费老子两拳,拿你两根虎牙,不足为过。”雷同一脸煞气,捡起落地的两根虎牙,塞回了行囊。
跟着四面东张西望,六识远远放出,听见西面,忽然发出一声呼喝,忙施展身法,嘭嘭嘭的就似犀牛群过境一般,踏着大地,匆匆跑了过去。
他这身法,听起来虽然颇为沉重,可速度却丝毫不弱。
雷同走后不久,便从远处走来了一个驼背老头,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旱烟,吧嗒吧嗒的吸着,随后极其享受的深深吐出了在体内转悠了一圈的烟气,这才耸了耸鼻子,到处嗅着什么。
“真臭!”闻了一会,驼背老头忽然闪开老远,摇头大叹:“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和雷同走重了路!”
“臭?”老头身上的玉玦传来刀胜那尖锐猥琐的声音:“伯昌你真是倒了霉了,雷同这厮还说我,他不也猎兽了么,他那拳法臭气熏天,藏都藏不住。”
“闭嘴,龟儿子,剑齿巨虎要吃老子,老子还给他吃么。”雷同的声音传来。
“鸹噪。”驼背老头伯昌蹦出两个字,转而道:“总教习,我告状……”
话未说完,雷同和刀胜立刻没了声音。
…………
西南鬼野,处处沼泽。
落到此处的候选弟子也算倒霉,很容易直接坠入泽泥之中,被各类鳄兽,直接袭击。
五位大教习中,唯一的女子司马阮清便是来这个方向寻找乘舟。
一路上,遇见了几个营卫,顺带救起了几个受伤到无法再战的候选弟子,自然这些被救的,便失去了继续总考的资格。
这总考的第一项,一考经验、二考勇气、三考镇定,三天内能够只靠着自己,坚持下来的弟子,便算是过了这一关。
“呃啊……”一声爆喝徒然间从南面发出,司马阮清几乎在声音传到耳中的同时,便化为一道黄影,直掠而去。
她的身速在五大教习中,算是最快,不长时间,就赶到了那声音的附近,她并没有即刻现身,救人也要看这名弟子是否陷入生命危险,直到弟子无法自救,她才会出现。
否则贸然而出,若弟子能够应付,那就等同于告诉了那位弟子,假坠舟的把戏。
如此,即便这位弟子继续下去,也会因为心中知道是在测考,能想到此地不会有兽卒出现,那勇气和镇定两项,就无法体现出来了。
嘭!嘭!嘭!嘭!
四头赤猿,连接被四拳直接震死,身上看不出太多伤痕,可依照司马阮清的眼力,还是能猜出这施拳之人的力道,接近了准武者的一石之力。
所有候选弟子,几乎都是先天武徒,有近准武者力道的只有一人,便是中部四郡,清河郡烈武门的子弟,也是这次通过举荐名额参加总考的弟子之一,姓齐名天,年纪刚过十四岁。
除了刚被震死的四头,地上还躺了十二具虎鳄的尸身,而这附近除了齐天和司马阮清自己,再无他人,足以见得出这齐天的战力有多强。
可惜了,这等好苗子,学成后也必回烈武门。司马阮清暗自叹了口气,尽管灭兽营教习自入营起,便不能和原先的势力再有瓜葛,免得造成对弟子教授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