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些读书识字的门客大多是士族,充作地方官吏按照法律来行政倒是绰绰有余。
如此一来,江夏缺官少吏的窘迫大大减缓了不少。
随邑隶癸营的筑乃是一名荆人,本是荆国的长沙郡人,八百里云梦泽的富饶是建立在江水暴涨后,将大江里的肥沃淤泥冲入云梦泽后,生成的土地肥沃,但是当地的百姓却是遭了秧,正是因为肆掠的江水让他们没有多少岁收,一旦到了洪涝季节,荆人常常是饿殍遍野。
今岁春上的时候,终于捱过了一整个冬天的筑睁开眼,见到站在他面前的一道人影,递给了他一块米饼,是的,没错就是米饼,筑的父亲乃是一名筑匠,小时候家境还是颇为殷实的,不过是在父亲死于天公的徭役之中,家道才是中落。
见到米饼后,筑很惶恐,他看了看米饼,尽管是饿的前胸贴了后背,筑依旧是没有妄动:“这是给小人的?”
那道身影站着很高,身上还有一块铜甲,应该是军队里的士卒,看着筑的眼神有些同情,似乎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出身,并没有因为衣着褴褛的筑有所厌恶:“捱过了一个冬天都没有死,看来你也是一个有福之人,不想死或者继续在这里挨饿的话,就跟某走吧!”
筑没有听清这人说话,不明看着意思,这块米饼的确是给他的,当下筑二话不说,将米饼抓在了手中,狼吞虎咽了起来。
筑只知晓这些人把他带向了北方,越过了浩浩汤汤的大江与汉水,来到了江夏,途中,这些人并不吝啬珍贵的粮食,没有让筑或者其他人捱过一天没有饭吃的日子,遇到了一些歹人,知恩图报的筑亦是拿着随手捡起来的木棍击走了带人。
筑也是知晓了那个给予他粮食的人名号,叫薛招,有名有姓,在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后来到了乌林之后,这薛招将筑交到了自己的面前,道:“某给你两条路,一条是继续跟着我们,不过有饭吃的日子恐怕并不会长久,另一条是留在江北,这一条路可以天天有饭吃!”
薛招亦是交代了为何单单要筑这般选择的原因:“一路上,某观你不像是一个流民,带你过来这番东西就当你替某等击溃了歹人,还了恩情,你选择哪一条路?”
“天天有饭吃?……”筑喃喃了两声,只有捱过了那种饥荒的日子才会明白这样的日子有多奢望,不过看着薛招,筑亦是有一些犹豫了。
正是这丝犹豫让薛招将其留在了江北,后来筑才是知晓,薛招他们乃是寿王军的士卒,将他们送往江北,无非就是换取粮食罢了,薛招从筑的面前拿走了三石粮食,便是将筑留下了。
从此在荆国忍饥挨饿的筑就成为了秦国江夏的一名隶人,随邑隶有三万人,每三千人便是编为一营,筑赶上了最后的癸营。
薛招没有骗他,在这里只要凭借自己的双手,真的是能够换来一口吃的,筑激动之余,不免有些感慨,若是双亲活到现在,必然是十分高兴的。
然而近来有段时间,筑十分惆怅,至于原因则是来自他的主家,随邑隶只要是完成了郡府安排下来的任务,在农忙的时候,可以与江夏的民户达成交易,出力换取钱粮衣物等等。
筑的主家乃是随人的一户普通人家,父亲乃是一名老伯,众人皆是称呼他为胥伯,胥伯便是居住在这随邑东郭,家中有屋宅也有田地,建屋宅的时候,需要几名隶人帮忙,便是要过去了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