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定睛看去,却见陈矩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中立即明白,这两个句子是他买的题目,想通过这种方式泄露给自己。
这陈矩真是固执啊,我明明已经拒绝他了。
周楠顿时大怒,大义凛然,喝道:“住口,不用再说下去了。滚,马上给我滚,否则为师当秉公将你法办。陈矩,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来人,送他出去。”
窝头急忙走进来,朝陈矩一伸手:“老爷请吧!”
“真是浪费时间。”等到窝头将陈矩赶出去,周楠无奈地摆了摆头,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本时文集子细心揣摩。
刚看了两页,窝头又进来了:“老爷,我刚送客人出门,就……”
连番被人打搅还复习不复习了,周楠心中恼火:“怎么,陈矩还在纠缠不清吗?”
窝头:“不是,不是。回老爷的话,小人刚从客人出门,就看到元美先生来访,急忙过来禀告。”
“啊,恩师来了,快快快,我亲自去迎。”周楠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安。
自己和王世贞的师生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可说来也怪。自从拜师之后,王世贞从来不到周楠家里,有事也就派人叫他过去说话。
今日突然光临,显然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正在这个时候,王世贞已经从书房门口走了进来。
周楠:“学生拜见恩师,不知道老师有何吩咐,说一声就是了。”
王世贞眼圈一红,泪水落了下来:“你师公他,他,他……”
周楠忙让窝头退下,又辅他坐下,急问:“师公怎么了?”
王世贞哽咽道:“本来他老人家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削去所有禄爵,交付地方官员看管。如果一切顺利,也就是这阵子的事情,为师也四下打听消息。可是,就在方才,有一个在朝廷为官的同年来访,说你师公上的陈情书递到内阁之后被徐阶扣下来了,还和其他二位阁老商议说,按照我朝制度。一方督抚,外敌入寇之时丢城失地,当斩。”
“什么!”周楠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知道徐阶手狠,却不想狠到这等程度:“其他两位阁老怎么说,司礼监怎么说?”
王世贞垂泪:“其他两位阁老都觉得此事乃是小题大做,自然出言反驳。可又有什么用,如今严嵩倒台,内阁也没有首辅,拟票权为徐阶把持,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至于司礼监,黄锦病休不能视事,也没人抗拒得了徐阶。”
说到这里,他愤怒地喝道:“我王家于徐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什么又如此大的恨意要害你师公的性命?”
周楠心中明亮:还能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阿九的事。徐老头恨我坏了他的名声,恨不及乌。可我冤枉哪啊,偏偏这事又没办法解释。
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可找不到人给阿九做婚检。而且,看九公子那活泼好动的性子,搞不好还真有问题。人和人不同,那层膜也厚薄不一。有的人骑个自行车就破了,又跟谁讲理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有万一呢?
而且,女子要怀胎三月才能看出来。自己诈称九公子怀孕到现在才两个多月,要等证明清白还得一个月,救人如救火,师公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王世贞:“子木,为师心里乱得很,实在没有法子了,就过来问问你,能不能让我去见陛下求情。”
周楠安慰了他几句,道:“恩师,这事学生也做不到。学生虽然时常随侍驾前,可平日里都在道录司当值,每次过去都由内侍带路。没有旨意,一步也进不得禁中。”
“那可如何是好?”
周楠:“恩师放心,学生这就出去想办法,你也不要急坏了身子。”
当下也不敢耽搁,急忙雇了轿子,一路急行去了黄锦在京城的宅子,现在,也只有他能帮到王抒。
可是到了地头,门房却回答说:“京城太热,干爹身子又不好,去玉泉山纳凉休养了。”
他没有办法,只得又雇了马车一路急行六十里地总算到了地头。
一问,又不在。
回答说,黄锦听说山中来了个名医,前去探访,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回来。
周楠急得直顿足,没办法,只能又乘了车转回京城。
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又热又累又饿,想起还关在天牢里的师公和一脸假笑虚伪透顶的徐阶,周楠恶向胆边生,对马夫道:“去内城徐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