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民被渴醒的时候天还没亮,还好卧室里的油灯是点着的,他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床头的装满水的碗。刚想去端碗喝水,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腿上,顺势往下瞧去,才发现压着自己腿的是陈莱,这个小妮子人虽然是坐在板凳上,可却是趴在被子上睡着了,刚好压住的是他的腿。
他想轻轻地把脚抽出来,稍一用力,就把她给惊醒了,孙玉民很慌张,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真的口渴了。”
“傻样。”陈莱嗔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了两步,端起床头上的水碗,递了过去,说道:“蜂蜜水,解酒用的,快喝了吧。”
孙玉民赶紧坐了起了,接过水碗,咕噜咕噜几大口喝得干干净净,他是真的渴了。
陈莱接过空碗后,就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她突然问了一句:“姐夫,你认识那个姓周的中'将吗?”
陈莱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毫无思想准备的孙玉民愣了一下,回答道:“不认识呀。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到你似乎对这个人有些畏惧,觉得很好奇。”
陈莱听到孙玉民的答案后,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让孙玉民脑袋无法不去思考的话。
难道在酒宴上,自己的顾忌有那么显眼吗?连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那在旁人眼里不是更加地明显?
本来和这个周sc完全不'认识,可是自打记起他可是抗战时期转投共cd的国军最高职位最高军衔的将领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和顾忌他,这其实并不是孙玉民害怕什么,只是人性的本能。
可往往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人性流露,往往就是不由自己控制的意识瞬间,会暴露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孙玉民已经是很小心了,他有意的控制自己不去和周sc去接触,哪怕是眼神上的交际,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好让人抓住马脚的,可是没料想到连陈莱都发现到了。
试想一下,连她都能看出端倪,那旁人呢?罗卓英那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他不可能没有发现。商震亦是如此,作为浸淫军界十数年的老人,而且和自己还有过节,他有没有发现呢?
孙玉民的思绪混乱,如果这两人以此事来询问自己,他真不知道如何去应答,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和周sc在任何接触,并不怕询问,可在他的心里,自己此次真的是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孙玉民不知道,陈莱之所以会发觉到他和周sc之间的不正常,是因为这个小妮子,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他身上,自然会发现这些不经意的小细节。而罗卓英和商震就算看到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小举动,也压根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毕竟一个是集团军的代总司令,一个是委员长看重的嫡系,任谁都不会瞎想。
可孙玉民这个人太过于谨慎小心,容不得自己有一点疏忽和瑕疵,所以才会被这个小妮子的一个询问弄得心烦意燥。
孙玉民重新躺下后再也无法睡着,索性不再强迫去睡,下床穿好衣服后便出了屋子。
门外的两个昏昏欲睡的哨兵在他一踏出房门的时候,就被惊醒了,看到是孙玉民出来,俩人慌忙行持枪礼。
“晚上困的话可以走动走动,不需要站得这么好,你们辛苦了!”孙玉民的语气很好,脸上也带着些许笑容,这让两个哨兵很是感动。
在门口活动了一下身子和手脚腕后,孙玉民开始沿街道小跑起来。
初冬的夜虽然不是特别的冷,可是仍是有寒意,空气中的水气迎面扑来,在时有时无的江风吹拂下,让身子还未跑热的孙玉民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久没有起这么早了,也好久没有晨跑了,自两次负伤后,孙玉民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想想自己才三十出头,可不能就这样荒废下去,以后得常常锻炼锻炼了。
他正想加快步子,慢跑确实会有些冷,可忽然间一阵急促且轻巧的步子传进了耳朵中,他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陈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军装衬衣,快速地往自己这边追来。
“你怎么来了?”孙玉民停了下来,待这小妮子跑到身边时询问道。
“我跑步呀!”陈莱从孙玉民的身边直接跑过,她并没有停下,反而是调戏着他,笑嘻嘻地说道:“姐夫,跟上我呀。”
孙玉民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小姨子他是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完全不知道陈莱倒底是个什么秉性,但他很清楚,这个小妮子有了很大的转变,从刚开始到杨树铺时对自己的仇恨,已经慢慢地转变成对自己的关心;从刚开始时的蛮横无理,已经变成了听从自己的话。这么大的改变如果孙玉民还看不到的话,那也真的说明眼是瞎了。
“姐夫,跟上我呀!”陈莱又叫了他一声,甚至是倒着跑着,还冲他招着手。这小妮子本来就漂亮,发育得也好,又故意用着撒娇的语气在喊着他,俏皮的模样让孙玉民一时竟然心神恍惚,脚下的步子莫名的快了起来,追上她之后,俩人并肩朝前跑去。
俩人的身后,睡眼朦胧的林原平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士兵远远地跟着,边跑还在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嘴里也在不停地念叨着:“老大是不是发神经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会想起来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