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罚(2 / 2)

前一声是邓东平无奈的喊叫,后一声则是皮带抽在孙玉民身上。

还好是条腰带,虽然是喷过水的腰带,可是受力面积比马鞭大的多,抽过的伤痕比马鞭要大,却没那么深,人身上的感觉也没那么痛。

看到皮带在孙玉民的身上留下一条泛着血渍的紫印,门口的两个女人不干了,哭叫着跑了进来,一人一边抱住了孙玉民,这一鞭虽然是抽在了他的身上,可她们的心里比孙玉民还疼,俩人一个叫着“姐夫”,一个叫着“哥”,用自己柔弱的身体将他包夹在中间,似乎是要替他挡受所有的鞭刑。

“你们两个出去,不要逼我拿出军法来。”孙玉民粗鲁地推开了陈莱和小丫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吼着的话更是让二女不知所措。

“出去!”孙玉民的眼睛都红了,显然是处于极怒的状态,这不由得让陈莱和小丫头都害怕起来,俩人犹豫了一下,可看到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后,都掩着面跑了出去,她们阻止不了这个男人,也忍受不了亲眼目睹他受刑,只得跑开,算是眼不见为净。

“继续!”

二女出去后,孙玉民又对邓东平吼了一句。

无可奈何之下,邓东平只得咬着牙,闭着眼,抽出了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

戴存祥此时此刻的心里是悔之又悔,他可以自己受罚,可以甚至是可以接受任何惩戒,但他绝对接受不了孙玉民的自我惩罚,那一鞭鞭抽在军长身上,比一刀一刀剌他心尖上的肉还要疼,还要难受。

他没有去怪傻熊当时的这个操蛋主意,因为他那时也是很想上到战场上亲手杀几个鬼子;他没有去怪邓东平不懂手下留情,被他抽的可是众兄弟的领路人啊;他唯一怪的就是自己,怨恨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跑去战场上,连累到展副军长战死沙场。而现在,军长的自我惩罚给自己带来的疼痛,比起身上缚着的荆刺扎在肉里的疼痛,比起皮带抽在身上的疼痛,要厉害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万倍。

他心里猛地腾起一个念头,在邓东平的皮鞭再次朝孙玉民落下时,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挡住了这一鞭,即使是这一鞭抽在背后的荆刺上,把原本就扎进肉里的荆刺抽得更深,他也没感觉到有多疼。

戴存祥一带头,傻熊、李天喜、林原平都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把孙玉民给护在了中间。

邓东平仍是没有停手,他本不愿再继续,因为承受鞭刑的是孙玉民,可不打又怕惹恼了在气头上的他,现在见到四个兄弟护了上来,而孙玉民明显气未消,他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抽下去。

“啪!”

“啪!”

“啪……”

这平日听起来平常普通的鞭声,此时却是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每一响都让指挥部外面躲在一旁的参谋干事,心跟着抖动一下。

“你们几个不是很能奈吗?”孙玉民发觉到了四人护住了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意,倒底是自己的生死弟兄,本来就已经受了刑,不仅没有半句怨言,反而还来护着自己,有一群这样的弟兄,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可是,尽管他们已经知错,孙玉民仍是不能心软,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育这帮子人,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大问题。特别是,他们还需要走进八路军、新四军的队伍中,如果不军纪严明,作风优良,那即使是他们再能打仗,也肯定是无法立足的。

就是因为有着诸多的考虑,所以孙玉民不能心软,他出声骂道:“你们不是很能耐吗?不都是以一敌十,以一当百吗?不都是喜欢冲锋在前的英雄好汉吗?不都是被抽得皮开肉绽都不叫一声的硬汉吗?我打不疼你们,那只好打我自己,可是现在挡着我算怎么回事?”

这一大段话孙玉民怎么可能全吼出来,前面两句反问声音是蛮大,后几句反问声音就小了很多了,虽然从语气中还能听出来他火气仍未消,可是大家都能听出来,此时正是认错的绝佳时机。

“军长,这事是我犯下的,你让参谋长打我吧,反正我皮糙肉厚。”

戴存祥刚想出声认错,却听到了傻熊的声音,而且话里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这不由得让戴存祥暗叫完蛋,老大本已经要熄灭的火气,肯定又要重新着起来了。

果不其然,孙玉民一听到这话以后,登时火冒三丈,一把扒开林原平,从邓东平手中夺过皮带,扬起手朝着傻熊就是几鞭子,边打还边骂着:“皮糙肉厚是吧!我让你皮糙肉厚!我让你不长记性。”

如果说先前还有点手下留情,此刻孙玉民是真的火上加火了,这几鞭子也真够傻熊受的,可这货虽然是疼得呲牙咧嘴,可仍是没有吭出一声来,这就更让孙玉民下不来台了。

“住手!”

正当孙玉民再次扬起鞭子时,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孙玉民愣了一下,徇声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的国军上将在一个陌生的国军中将和张小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有董文彬、王恒、史中华等人。

虽然不认识来人,但是上将军衔已经很好的告知了他的身份,在九战区境内的国军上将只有区区二人,罗卓英现在身在江西,能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这里的,除去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还能有谁。

既然人家九战区总司令长官都已经开口了,孙玉民自然不能驳了这个面子,他恨恨地将皮带丢在地上,走上前去,想去敬个礼,发现自己也是赤着上身,而且还带着鞭疲,只得又倒回来,想要穿上扔在桌子上的军衬衣。

薛岳知道他想干什么,忙出声制止道:“玉民,你身上全是伤,不上药怎么能穿衣服。”

他边说话边往里面走,边走还边在责备着:“一个中将军长,一个师长,两个副师长,还有一个警卫团长,都给打成这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