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莱非常清楚申追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到他在这里,一时竟然有些慌乱,问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慌乱。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吧。”申追的话很温柔,完全不像他在军统的时候那般让人一见都小腿肚子打颤。
“你知道我要来?特意在这等着我?”陈莱很聪明,她一下就看出了申追的来意。
“是的,自从知道你要来重庆,我就无时无刻地在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如果换在平时,陈莱肯定会觉得申追在油腔滑调,可是现在,她从他眼中看到的全是真诚和渴望,她有这个自信,肯定面前这个“军统恶魔”说的全是实话。
“你从哪知道我要来重庆?又怎么会知着我会在这个小镇落脚?”陈莱虽然确定申追没有撒谎,但是她还是琢磨不透,为什么申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着共c党的人在一起。
“是我告诉他的!”
说话的是申追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人,他见陈莱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疑惑,忙又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陈莱同志,我是中g地下党重庆市委负责人之一,奉命前来迎接你们的到来,你可以叫我老陈。”
“他和你?”
陈莱当然不会怀疑这个老陈的身份,因为能和陆曼在一起的人,肯定是经过多道手续核实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验证别人的身份。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军统四大金刚之一的申追会和中g地下党的人搅在一起,他们不应该是死对头吗?
“申追同志已然是……!”老陈的话还没说完,可同志二字就已经足以惊愕住陈莱,她的嘴张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件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却又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如何不让她感到震撼。
“你在哪,我就在哪!”陈莱本来就还在惊愕中,没料到申追又说出了一句让自己非常意外的话,这句突然间的告白,让完全没在准备的她,更加的慌乱。
申追的这句话已经说的很露骨很明白,其中已经透露出两个非常重要的讯息。首先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应该留在军统,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加入了共c党,也就是说老陈叫他同志,是真实的;其次表明了他为何会选择加入共c党,为何会舍得放弃已经拥有的权利和地方,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
“我还没有加入到他们。”陈莱有点心虚,即使是申追已经表明了自己隐藏着的身份,可是清楚军统“家规”的她,还是有些畏惧,而且她也确实还没有加入到共c党的队伍中去。
“我知道,但是你和孙将军迟早都会加入进来,我只不过是先行了一步而已。”在陈莱面前,申追表现得很低微,他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可是莫名其妙的,一面对陈莱,他就不自主地低声下气。
“如果是为了我,你才这样做的话,那你就完全没必要了,因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陈莱的话说的很坚决,可语气却有着劝慰的味道。
“你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让我决心加入,却是我这些年来,所见过的真正的共c党人,给我的那些震撼。”申追解释道:“老陈和我已经是几年的朋友了,他很清楚,这些年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共c党人,反而出手救出了不少人,孙将军有个手下被我误抓后,后来所有关于他是共c党人的证据都被我销毁,那个人叫钱进,你应该认识。”
“哦……”
陈莱似有所悟,难怪姐姐去世那天晚上,金牙子带来的那么多人,有一部分在不知不觉中死于非命,原来也是他下的手。而且张全带人来营救时,他只是仓惶而逃,并没有反击,要知道那时他手上的人马,是远超张全所搬来的救兵的。
“你们在重庆这段时间的安全,由我和陈负责。”申追补充了一句:“你大可放心,没人能够伤害到你们,如果真的有我们力所不及的情况发生,让你们受到伤害,那最起码,伤害你们的人,必须要踩着我的尸体才行。”
陈莱是个小女生,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动情地对自己说话,哪怕是孙玉民,也绝不会这样做。虽然她对申追并没有太好的感觉,可是这番话还是让她很感动。
“嗯,我相信你们。”
陈莱点了下头,轻声说出了这几个字。
对于陈莱来说,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上次在重庆的时候,申追就已经帮了不少的忙,而且也隐晦地告白过,当时的她除去小女生的骄傲外,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可是这次,她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个以往在她眼中“登徒浪子”形象的人,居然会是如此痴情的人,这不免让她平静如水的心灵湖泊,荡起了一层轻微的'涟漪。
她不知道,在重庆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在重庆自己将要面对些什么,可是莫名的,她现在忽然多了层安全感,而这份安全感,并不单单只是有着赵雷所说的重庆地下党会全力保护她们,还有着这个男人誓死守护的诺言。
突然间陈莱脑子里产生了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在去霍山的时候也产生过,不过和现在的不太一样,那时她想的是,杨树铺、扁担石会不会是自己以后注定的家;而现在她想的是,自己以后的人生中,会不会一直有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守护,重庆会不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她摇晃了一下头,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非常担心的现象,那就是不管是在去霍山的路上,还是现在,两个同工异曲的想法里面,都没有着孙玉民的影子,她虽然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但是她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或许自离开湖南那天起,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姐夫了。
陆曼也不知道自己在重庆将要面对什么,不知道和初九在一起以后,能否彻底地将对孙玉民的亏欠弥补在这个小女孩身上。自己这辈子已经注定是不可能和初九的爸爸在一起,可是如果说就此能够把他从心灵深处摒弃,她做不到。所有的错误都是自己换下,误会却是因他所致,这中间的得失过错,谁又能说的清楚明白呢?或许,阮云西和果儿就是上天给自己注定的归宿吧。
初九呢?初九的归宿在哪里?陆曼忽然间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想到了,或许初九的归宿不是孙玉民,不是陈莱和小丫头,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