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彷如醍醐灌顶，暗月洞悉了沐辰的身份，一切疑惑豁然开朗。

沐辰深吸一口气，不曾回复，凝目追问道，“为什么?”

暗月神情黯淡，转而变得痛苦，她颤声道，“为什么?因为我们想要守护。”

“想要守护?”沐辰的眼神更为苦涩，“想要守护所以背叛了所有人，站在了魔族的身边针对让大陆?这说不通。”

暗月没有於此纠缠，她面色苍白的反问道，“在你的认知里，或者说在大陆所有人的认知里，听雨阁是一个怎样的势力?是由女子占绝大部分，是能歌善舞，是倾国倾城，是万里挑一，是绝对不会背叛夫君，与各大世家都有姻亲，且以精神力为主要修炼方式的特殊势力?”

沐辰没想到暗月会这么问，但她这么问必然是为了化解他之前的反问。

“你想说什么?”

“我在回答你，不是我们背叛了所有人，而是自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世人背叛的那一个;你觉得什么样的势力会以联姻换取稳固?你觉得有哪个势力会将自己的儿女培养成供人取悦的所谓佳丽?你觉得谁又愿意在自己族人身上种下所谓忠贞的痴心蛊?你会吗?你的家族会吗?你的亲人会吗?”

“……”

一连串的反问，让沐辰当场顿滞。

“不会，对吧。”

暗月的眼眶逐渐变红，“可我们却必须这么做，因为它就是听雨阁的存在价值，痴心蛊，那是我们家族上古时代，被隐世默许，被各大世家逼迫种下的血脉诅咒！是通过规则漏洞强行降下的天道枷锁！如果生而为女，不种痴心蛊，就根本活不过成年，你既然是小舞的伴侣，又是从龟灵宗手中亲手救下她的人，就必然知道其中的无奈和屈辱！可是小舞有你，她能获救，那些被痴心蛊，被大陆豪强镇压了无数万年，被几近作为联姻工具存在的雨阁族人又有谁?又靠谁来拯救?再者，你听闻了那么多雨阁传出的联姻佳话，可曾在大陆的任何角落看到过雨阁的族人?你没有，为什么?因为她们为奴为傀为玩偶，早已不复存在，死了的，屍骨无存，活着的行屍走肉。”

“若不是我和箫哥脱离了家族的掌控，若不是我们窥探了家族族址的真理，事到如今，我们也会像世人所知晓的那般，认为自己的家族是位列大陆之巅的九大隐世之一，是这大陆之上关系网络最为宽广的旷世巨擘！可笑！”

“什么巨擘?什么隐世?我们是大陆最大悲哀，因为我们明明被世人奉为巅峰主宰，背地里却是被圈养的奴隶！更可笑的是，随着圣战爆发帝境消弭，精神枷锁禁锢，这份诅咒被世人淡忘，只有少数家族还有文献保留！关键是别的家族已经忘却，我们一族还将这份圈养当做祖训一直遵循！面对这种真相，换作是你，你会继续承受这份屈辱，让子孙后代万世不起，去种那名为痴心蛊的奴印，还是逆反世间，推翻天道，去博一个可以自己主宰的未来?！”

轰隆！

晴天霹雳脑海炸响，沐辰瞳孔剧缩的注视着那张愤然，苍白，不甘，屈辱，又悔恨内疚的脸。

“为什么?难道听雨阁有着特殊的体质?”

“特殊?呵……若是真有某种特殊体质被人觊觎，倒也算是我们被圈得其所，可事实却是精神力修炼者拥有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神韵，会让气质得到极高的升华，并且能够动用各种幻术，而这种幻术和神韵气质，对武者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他们喜欢，又觉得精神力武者极度稀缺，为了让精神修者变为伴侣，才会有听雨阁的存在……呵，听雨阁?听雨坊！”

轰隆！

二次雷鸣心间涌动。

听雨坊三个字在沐辰脑海不断冲击，那种站在琴舞立场感同身受的真相让他几近生出暴戾之心，联想龟灵宗最后对听雨阁那直白粗暴的不屑和轻蔑他紧紧的抿着嘴唇，让自己尽量不要显露狰狞。

“噗！”

说到此处，暗月猛然的喷出一口鲜血，释放音浪的铃铛颤动力骤减，魔渊隧道急速收拢，眨眼便将暗月笼罩其中。

！！

沐辰惊中回神，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暗月，可是虚化空间不存实体，他伸手也只能抓住一把空气。就在他双目晦暗神情纠葛的时候，一枚黑晶从空中掉落，滚至他的跟前。

沐辰捡起那枚晶体，沉吟两息精神力缓缓渗透，里面没有任何记忆传承，却有两行元力痕迹留下。

“沐辰，帮我照顾好他们，这个据点放置着暴风诡境获取的极致风灵，希望它能聊表我对你的感恩之情，箫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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