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霞回到公寓。
心情是特别的负责。
她答应了？！
她居然答应了……
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 她现在感觉格外的紧张。
明天上门是不是该带些什么东西去？
水果？营养品？还是一些按摩器？
再有，是不是不该像以前那么冷漠？该热络一些？
想了很多很多。
林霞也想过如果不是林夕说的那样又该怎么办。
如果明天上门后，迎来的是爸和奶奶再一次的催婚, 如果真是这样, 她应该不在抱任务的希望。
转身就离开。
失望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
多到她都有点快承受不住。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大声的质问着，既然不喜欢她一直都在忽略她，那为什么要插手她的生活？
从小到大, 她都是被无视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 那为什么不一直无视下去？反正这个家没有人喜欢她。
可凭什么。
在忽视她的同时还要插手她的生活？
让她去做她最不喜欢的事？
这真的让她很痛苦。
其实呢。
每一次的痛苦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因为她始终都是抱着希望。
才会一次接着一次回到那个‘家’中, 然后没多久，落荒而逃。
逃到这间小小的公寓。
仿佛这里，才是属于她的避难所。
才能稍稍的安抚她。
林霞摇了摇头, 自己对自己道：“算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再相信最后一次, 绝对是最后一次, 要是……要是还这样的话, 就离开吧，去哪里都行, 别在这个待着了……世界这么大，总我能待的地方吧。”
轻声细语，自己对自己说了好多好多。
就想是, 给自己一个理由、勇气, 让她再再再……再一次去踏入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
林戚收拾好东西回到楼上，正好碰到了郑奇。
郑奇见到人, 那叫一个高兴啊。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见到岳父会让他这么高兴过。
想想看, 以前每一次见面。
要么就是生疏的聊聊, 要么就是互相不搭理。
结婚五年，更是连一次电话都没打过。
两人还不如一个街坊来的熟悉。
“爸！”郑奇叫得特别亲切，见林戚手中提着东西，赶紧冲上前去帮着提东西。
却不想，刚伸出手要去接，接被躲开。
弄得郑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要是放在以前这么被轻视，哪怕这个人是他岳父，他绝对都会怼过去，让对方也没脸。
可现在……
他只能装怂。
最少，在林夕愿意和他回去之前得装怂。
这会儿的郑奇其实还真怕，怕最后林夕不跟着自己走。
不过想了想。
自己也不是没法子。
有两个女儿，林夕多少都会顾虑下她们。
这会儿，他不觉得自己孩子多了，反而想着要是再来一个，林夕哪里敢离婚。
郑奇谄笑着，“爸，我知道错了，您放心，以后我绝对和林夕好好过日子，她不是嫌照顾孩子累吗？我妈说了，她帮着带，保证让她天天舒舒服服的。”
林戚真是气笑了。
所以孩子不是自己媳妇就是自己妈的责任？
他这个当爸的，就真的什么都不管？
这种人，真的不需要和他说些废话。
林戚道：“离婚协议过几天会寄给你，你只要签名就行。”
“不行，不能离婚！”郑奇拒绝，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就想着按爸说的处理，一来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林夕肯定会追上来。
可这会儿都没看到孩子的影，他怎么抢？
那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法，他恶狠狠的威胁：“要是离婚，林夕以后别想再见到锦锦。”
林戚蹙眉。
郑奇觉得有戏，他更恶毒的道：“我不止不让她见到锦锦，我也不会让锦锦过好日子，没妈的孩子就是根草。”
林戚沉声，“你应该没这个机会。”
郑奇冷笑，“不信你试试？就算是去法院离婚，也会将孩子之一判给我，要不是梅梅还小，就凭没工作的林夕怎么可能抚养孩子？”
“你有工作了？”林戚反问。
“……”郑奇被这话堵的满脸通红，他还真的没。
不但没份没工作还亏损了不少钱。
昨天他将养殖场的事坦白，爸妈还问过他到底亏了多少钱，他只敢将本钱说出去。
可其实呢。
除了养殖场的钱之外，他在其间还迷上了赌博。
这顿时间欠了朋友不少外帐，这些他都不敢说。
妈虽然宠着他，但是老爸却凶得很。
以前没少了皮鞭抽他，他要是说了，绝对逃不了一顿打。
连自己爸妈都不说，那自然也不会在林戚面前说起。
郑奇大声嚷嚷着，似乎是掩盖心虚，他道：“就算我没工作，可我也有房子啊！不光我有，我爸妈也有，我的条件是摆在这里的，不至于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
说完他反问道：“林夕能吗？还是说你这个当爸的要给她养孩子？”
郑奇绝对不相信林戚愿意承担这个重任。
如果林戚真的愿意的话，那也不至于之前那么糟蹋他闺女。
和林夕在一起五年。
或许不敢肯定完全了解林夕，但是他太知道林夕心里的坎。
那就是她爸。
所以他绝对不相信。
林戚会为了自己并不喜欢、并不重视的女儿，去养她一个甚至是两个孩子？
林戚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哼笑一声：“原来你还知道你有套房子？”
郑奇抬了抬下巴，有些骄傲。
他确实是有套房子，这本来就是值得他高傲的地方。
周边不少朋友为此都特别羡慕他。
有好多朋友结完婚，要么就是和家里人一起住。
要么就是和媳妇搬出去租个房子住。
能买一套新房的，那绝对少之又少。
所以哪怕他那套房子很小，但是他就是高兴。
正洋洋得意时，突然……
郑奇脸上的笑摆不住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套房子好像是婚后买的吧？
掏空了他爸妈的家底，还要大姐给他承担了一些。
甚至他和林夕的共同财产已拿出了大部分，才全款买下了现在的房子。
对啊。
这套房子，是他和林夕一起买的……
买房子的时候，他很喜欢林夕。
所以当爸妈和大姐暗中跟他说房子的名字只填他，或者是登记在爸妈名下时，他拒绝了……
他居然拒绝了……
那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这套房子，有一半的归属权是属于林夕？
凭什么？！
林夕确实是出钱了，可她拿出的钱都是和他结婚收下的礼金。
不然一个刚刚大学毕业就回来的人，能有什么存款？
所以这套房子基本上都是他家出的钱。
可偏偏，就算是他们家出的钱，只要他和林夕离婚，那这套房子他只能拿回一半……
林戚看着如同雷劈了一下的郑奇，笑了笑：“看来你是回过神，我也不跟你多废话，要么孩子要么房子，二选一你选一个。”
“……”郑奇有些愣然。
林戚打算给他仔仔细细的解释清楚，省得这件事拖来拖去，耽误他们的时间，还让他们彼此心情不好。
所以他就说道：“你要带走锦锦，房子的一半就是林夕的。”
郑奇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那、那我要是放弃锦锦的抚养权呢。”
林戚眼里带着冷漠，“只要你放弃锦锦和梅梅的抚养权，并签下条约，以后不再打扰她们母女三人，林夕就放弃房子的权利。”
这一下，郑奇沉默了。
那套房子几乎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钱，更别说这几年来房价都已经上涨了一两千，这套房子的总价，就是他一辈子都拿不出来的钱。
要是分一半给林夕，他光想着就觉得好肉痛。
本来嘛。
这就是他自己家里买下来的，凭什么要分给林夕？
再说了。
那么大一笔钱给了林夕，林夕以后拿着巨款想找一个还不容易？
可要是她手里没钱，还拖着两个累赘。
以后想找都难了吧。
郑奇会这么想，何尝不是代表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虽然有些难堪，但是不得不承认。
比起婚姻和孩子，他看中的是那套房子。
他甚至还想着，确实不能和林夕再待在一块了。
就算他这次真的是安抚好林夕，两人最终没能离婚。
但要是以后呢？
会不会又一次闹矛盾他们俩就真离了？
等那个时候说不定他发了大财。
买了房子、买了车。
那这些东西都要分林夕一半？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这么想着，郑奇二话没说，就转身走。
林戚叫住了他，“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任何一天之后，或许我们的想法就改变，毕竟那套房子还是挺值钱的。”
那种轻飘飘的口气，让郑奇怕了。
连电梯都不等，直接走旁边的楼梯道离开，速度特别的快。
等他飞奔回家，不等爸妈开口问，郑奇就连忙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等话一说完，郑家老两口脸色就变了。
“怎么能这样？”郑母焦急喊道，“这房子明明就是我们的，怎么能分给她？肯定是搞错！他就是故意吓你！”
“闭嘴！”郑父一脸铁青。
呵斥完老伴，又狠狠的瞪了郑奇一眼。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不同意将林夕的名字写上去，甚至连郑奇的名字他都没打算写。
一开始只打算写他和老伴的名字。
这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房子最后还是会到郑奇身上。
这期间万一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发生了什么变故。
房子不是在他们名下，和他们是一点关系都没。
只不过当时是真的熬不住郑奇一直在说。
然后也是摸出了林夕的性子，还有林家的那些情况。
他觉得林夕就算是想离婚也离不了，只能在他们家死耗着。
哪里会想到，这才短短四五年，他们两人就要离婚了。
而现在。
只有两条路摆在他们的面前。
一，就和林戚说的一样。
房子归他们、孩子归灵犀，以后他们和您互不干系，甚至就当是没有锦锦和梅梅两个孩子。
他几乎能确定。
但凡能离婚。
那两个孩子肯定就会跟人家改姓，以后和他们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对于这种事，他心里还是蛮气愤。
就算他不待见，也看不上这两个女娃，可心里还是觉得很气愤。
二，房子平分，他们把奖金要到手。
以后借着锦锦的手，看能不能从林家身上讨得便宜。
郑父心里的想法，已经完全往第一条去道。
被得先不说，就算他们能从林家身上占到便宜，那也绝对不会是现在。
就短期而言。
也不可能占到比房子一半价钱还要高的便宜。
再有了，那都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他无法确定当锦锦和林夕不在一起生活之后，她们之间的母女情是否还深厚。
万一林夕全心全意去照顾梅梅，和锦锦这边的感情越来越浅。
她又怎么会让他们占到便宜？
甚至，林家现在瞧着还行，可以后呢？
万一以后混的比他们还差怎么办？
到时候别他们辛苦的把锦锦给养大，结果被林家人来摘桃子。
这种事他绝对不干。
“要房子，房子比人重要多了。”郑父开口说着。
“不是？那就这么算了？”郑母有些接受不了。
刚才不是才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就这么变了？
郑父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屁都不懂你还在这里念念念，念的我头疼。”
被呵斥的郑母不敢说话了。
她这不是着急嘛。
而且她也不懂那些法律的弯弯道道。
她就是觉得房子是自己买的凭什么不给自己？
而且锦锦和梅梅也是他自己儿子生的凭什么就不能跟着爸爸？
心里有很多凭什么，但是被老伴一怒，再多的话她也不敢说。
不过她不敢，郑奇敢。
郑奇其实心里也有底，然后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就是觉得真要离婚的话，实在是太难接受。
这场双方的对持里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失败者，甚至是完败。
总觉得有些丢面子，心里过不去。
郑奇一直都知道爸比较聪明，所以他抱着希望问道：“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郑父先是看他一眼，然后左右去找趁手的东西，随便拿了一个水杯就往他那边砸过去，丝毫不怕会砸伤人。
郑奇躲了一下，可没躲掉。
水杯没砸到他头上，但是砸到了他的肩膀处，疼得他嗷一声惨叫。
可叫过之后也没敢生气。
他要是表现出不满，他爸绝对会把他打了个半死。
郑父不觉得他砸人有什么不对。
甚至还怒吼道，“你个龟孙子居然敢躲？要不是你这个小杂种当时哭着喊着要把房子落在你们头上，现在我们能这么被动？”
郑奇赶紧告饶：“爸我也不想，我没想到林夕居然会和我离婚，要是不离婚，不就没这些烂事吗？”
郑母心疼儿子，赶紧着劝：“对对，和咱们儿子有什么关系，要说就是林夕的事，她不闹什么离婚，日子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好个屁！你就是个混账，没用的蠢东西，连年轻的女人都抓不住他以后还有什么用？”郑父是越说越气。
没错，房子不用担心给别人，不喜欢两个孙女也不用自己来抚养。
看着，是他们占的便宜。
可其实呢？
折腾来折腾去，儿子白费了五年时间，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
孩子没一个，工作没一个，老婆也没一个。
说出去都丢人。
郑父怒道：“赶紧给我把这件事给办好，别再出什么幺蛾子，离婚就离婚，当我们稀罕她呢。”
郑奇连连点头，他哪里敢不点呢，眼瞎都能看出这个时候爸爸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