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辉道:“那什么才是心腹大患?”
“国本不稳。”
谢朝辉压低声音大:“听说太子废了,是真的?”
“也不能就说废了,只是病弱而已。”
谢穆宁听到这里插了句嘴,“这事儿听着倒有些像是君权和相权博弈,是这样么?”
楚元点头,“说是皇上掌江山,但国策也要靠一层一层的文官去执行。丞相是百官之首。今次确实是相权和君权博弈。可那些老大人说起来倒也不是出于私心。之前太子气度恢宏,行事有度,深得文臣看重。这是有人要抢这份支持了。”
谢穆宁道:“那你觉得到咱们跟北戎宣战的时机了吗?”
谢朝辉也朝女婿看了过来。北疆的将士当然是想此时就宣战的,这么多年太憋屈了。
楚元道:“一开始皇上说要主动出击,我也挺高兴的。于我也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祖上那么多代都没等到的机会,让我遇上了。可这几个月身在中枢看下来,而且那些老大人也有意向我透露朝廷的难处,我也有些犹豫了。”
向他透露,自然是因为皇帝表现出了对他的看重,北疆之事都要咨询一下他的意见。
过了半晌,楚元道:“此事怕是还得从长计议。原本皇上的意思也是希望北戎之事能在太子手上解决的。他是被去年北戎人让舒翰行刺的事激出了心火。”
谢朝辉道:“北戎也是算准了刺杀了太子,天|朝得陷入争夺储位的内耗。算了,我就是个武将,谋不了全局。我是来催军饷的,我就干我的分内事。这些,留给丞相们去想吧。”
俩孩子的小名还是定下了摇摇、晃晃。谢朝辉不清楚那么多,听了还道:“这听着好懂啊。小名不就要通俗易懂么。”
过了两日,三成的军饷拨往北疆。
皇帝知道后沉默了许久。
就在这个时候,德王世子忽然私下觐见禀道:“皇上,臣可能有处能弄一笔钱来给您。”
皇帝看他两眼,“何处?”
“皇上还记得前工部侍郎白尚的贪污案么。”
皇帝嗤笑一声,“忘不了,你一直就没找到他藏银的地方。简直堪称悬镜司之耻!”
此人很可能是国之蠹虫,利用工程之便贪污了上百万两白银。还让前上司给他背了黑锅。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所以德王世子一提皇帝就想起来了。
“此人年前和一群囚犯一起被山石埋了。”
“那你还说个屁!”
“皇上也说了那是悬镜司之耻,臣怎么能没有格外留意他呢?当时采石场下雪,那山石也冻上了。所以没能及时挖出来。开春后再挖,人都坏掉了。尸首点出来倒是对得上数目。但臣的人在那之前曾发现有人把个和白尚身形相仿的死囚弄进了采石场。这数目对得上,反倒不对了。”
皇帝一听明白了,这是有人手眼通天把白尚换出去了啊。
他走下龙椅拍拍德王世子的肩膀,“国乱想忠臣,家贫思孝子啊!你既是忠臣,也是朕的侄儿。果然这时候就站出来为朕分忧了。”
“臣如今也刚发现了些眉目,正在追查白尚的下落。见皇上为钱焦虑,这才提前说了出来。”
“嗯,继续追查。国库丢失的银子,能找回来就是你的功劳了。”
德王世子事前也有点担忧,这会儿就说出来会不会早了点?
但太子的意思是要让秦王或者别的什么人,就是得了钱也不敢拿出来用。那这钱早晚就还能拿回来,而不是变成了他哪个兄弟手中掌控的兵马钱粮。
但这么一来,破案的压力又加给悬镜司了。
原本没上报,他们可以缓缓得查的。
其实白尚被山石埋了的消息,白襄垣写来告诉妹子的信还在路上。当时就要过年了,又天冷路滑。他们流放之人哪那么容易找到人千里迢迢帮送信?
就拖到了现在才趁着有人要上京,掏了银子让人顺道捎来。
捎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问白敏舒要钱。
全家都流放了,就白敏舒逃脱了,手头还有银子。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不找她找谁?
谢穆宁查到的消息,白敏舒如今成了秦王外室。
她去年坐视白家算计楚俊彦,除了要把这俩锁死互相祸害,也是担心真到了走投无敌的境地,白敏舒更豁得出去。如今可不就是了么。
太子之外,秦王的呼声可是最高的。
出身高贵,文武全才,要不是之前被太子压了一头,早该显出他来了。
如今太子一党和秦王一党就在打擂台。
镇北伯府不是纯粹的太子一党,楚元经历过家破人亡,在站队上头格外的谨慎。并没有太偏向太子和小世子。
如今他要出任诸皇子、公主的老师,恐怕避了半年的拉拢是避不开了。
谢穆宁看着两个儿子叹气,“娘竟然希望北疆不稳,咱们一家子能回边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