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昨日离开军营,终于赶在天黑之前伏击在了彭城外,夏王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小山坡处。
殷华侬率领士兵们以逸待劳,于子夜时分等到了夏王。
说起来,这夏王也算是个仔细人,他知道白天赶路可能会有危险,于是来彭城的路上,大都选择白天休息,夜晚赶路。
眼见彭城就在前方,夏王露出了轻松之态,还忍不住轻松调侃身旁的吴朔将军,“莫要紧张,殷华侬那凶煞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彭城外伏击咱们。
吴朔将军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鼻子处划到了鬓角。于是,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在火光的映照下,使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狰狞。
作为跟随夏王淳于敏多年的老将,他也算是殷华侬的老对手了。
他与殷华侬交手过几次后,深知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因此,他并不敢如淳于敏一般轻敌。
“臣错不该白日饮酒,未曾提前来此打探。”
夏王不高兴了,他声音往上扬,“你是怪孤不该拉着你喝酒?”
“臣不敢!”
“哎,你就别担心了。刚才埋伏在齐国军营里的细作不是来报过吗?说那殷华侬迷恋上了一个女子,连早起操练都给耽误了。这会儿他沉醉在美人香软的怀抱里,哪里有空来对付孤!不过,说起来,孤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把那凶煞迷得丢了三魂七魄。”
吴朔对此,并不发表意见。
四年前,老齐王刚死去,齐国王室陷入了争夺储位的乱战当中。
夏王淳于敏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发兵齐国,一举将齐国拿下。
淳于敏的想法原本也没错,当时齐国正处在内乱当中,国家财政紊乱,政务管理萧条。根据当时埋伏在齐国的探子回报,齐国连士兵们的正常吃穿都无法及时供应。
夏国上下都明白,这是灭齐绝佳好机会。可就在夏王攻打齐国的第一天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当时,十四岁的殷华侬担任了千夫长。说是千夫长,但他手底下只有五百个吃不饱饭的奴隶士兵。
他在士兵们彻底断粮之前,长驱直入地杀入了夏国军营,并将刀架在了夏王的脖子上,逼着夏王签订投降协议,勒令他割让三座城池赔偿给齐国。
那一场战役,是吴朔毕生之耻辱!
殷华侬竟在瞬息之间,就将他的兵器打断。他脸上的那道疤痕,就是被自己的兵器反弹到脸上时给划伤的。
与其说他害怕殷华侬会突然偷袭,倒不如说他盼着殷华侬来袭。
三年来,他昼夜不休地操练,就是想洗净过去的耻辱,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自从魏延战败于齐,夏王将魏延全家老小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后,吴朔早就不想为夏王卖命了。但他也不想像魏延那样,转身去为齐王卖命。
虽然他看得很清楚,如今齐国气候已成,统一九国是迟早的事。即便夏国能成功与西蜀、北狼结成联盟,也难以取胜于齐国。
他只想争回这口气,然后再离开夏国,另寻出路。
正当吴朔在心内思量之时,前方忽然有人大喊,“快看,那是何物?”
吴朔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从天而降,朝淳于敏的方向垂直袭来!吴朔下意识的挡在了淳于敏面前。
不料,那巨大的海东青却只是从夏王头顶掠过,朝后方飞去。海东青翅膀煽动时的吹起的风,使得夏王发髻上的黑丝带飘了起来。
淳于敏不以为意地道:“你莫要激动,不过是只过路的鸟儿!”
吴朔却觉得这事很不寻常,“不对,鹰一般是夜里睡觉,天亮时分才会出来觅食,刚才飞过去的一定是只被人驯养过的鹰。纵观九国,只有齐国最擅长训鹰之术”
他忽然提高声音,大声喊道:“大家注意防范,齐王殷华侬就在附近。”
海东青老大阿初缓缓降落,停在了殷华侬的肩膀上,它腿上绑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是殷离疾写给殷华侬的信。
殷华侬看完了信后面无表情,他转头跟夏侯厝唠家常似的说了一句话。“你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把吴朔给我带回来,我要他活着。”
夏侯厝和常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殷华侬挥着他的九尺长钺,骑着红宸像是一道劲风般的冲了出去。
等他们俩回过神一看,山坡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殷华侬砍人脑袋的速度就跟砍白菜似的,往往对方士兵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招数来防范,人头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所以,常珩才会郁闷死了。
他好好的一个大将军,出去打仗时,竟然成了个摆设,他连拔出兵器的机会都没有,殷华侬就把人都给杀光了。
只留下被直接吓疯的淳于敏和傻眼的吴朔,可这两个人都是不能杀的。
想到这儿,常珩不满的质问,“离王子让阿初送信,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对!”殷离疾点点头,“昨晚那楚国公主又断气了,脉搏也停止了跳动,我慌乱之下拿不定主意,只好给王兄送信。但说来也奇怪,王兄今早一回来,她居然又活了。”
常珩终于找到了替自己洗刷冤屈的证据,立刻找夏侯厝说理,“你看,上回可不是我粗心把她活埋了。我当时也探过她的鼻息,确实是没气儿了,脉搏是停止的,所以我才会挖个坑把她埋了。”
“唉,天底下我们没听说过的怪事多得很,别像个长舌妇似的在人家背后论人是非。”夏侯厝怕常珩继续纠缠,迅速转移了话题,“咱们既然回来了,便先去给主上复命吧!”
“别去,王兄现在可没时间见你们,他自从早上回了营帐,到现在还没出来过......”殷离疾语气暧昧。
他可算是逮着机会,找他们几个说八卦了。
正在睡觉的殷华侬,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冤枉了,他只是在睡觉,真的啥也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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