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君不会如此。”
殷华侬沉默了一阵,叹道:“我明白,在你心里,你父君其实更重要。”
“你们两个都对我重要!”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的说:“如果我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又怎会跟你私奔来齐国?明媒为娶,私奔为妾,你不知道吗?对,你是不知道的,你甚至都觉的婚仪不重要。”
“我会为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婚仪!”
冉轻轻淡淡了应了一声:“知道了。”
“你不信?”
冉轻轻蹙眉,心烦意乱,说话也带着冲劲儿:“如果你一直逼我在父君和你之间做个选择,我只能舍弃你。父君把我养大不容易,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眼前。此事要么你退一步,要么我父君退一步,总归会有个结果,你别多想了。”
殷华侬低垂着眼帘,淡淡道:“是啊,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他连齐王都可以不当,还有什么可不能妥协的呢?也许低头在楚君面前低头道个歉,此事也能轻松了解。说到底,他要的只是一句话:在她心底,他才是最重要的。
冉轻轻听他声音不对,强行睁开眼睛,起身吻了上去。
寝殿内,烛火熄灭。寝殿外,圆月高高挂在天空。
“今天还痛不痛?”
“别问了......”
早上醒来,殷华侬已经将早膳放置在了榻旁,寝殿里的气味也被他清理干净了。冉轻轻昨夜大概是累着了,吃什么都不挑嘴,很快吃完一个烤馒头,一个鸡蛋,一杯甜浆酪。
殷华侬又给她递了个烤饼。这是宫里的厨子新研究出来的菜式,在馅儿里加了酸酪、熏肉和青笋,冉轻轻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香香糯糯的烤饼,吃得十分开心。
昨日她也吃过这个烤饼,相同的厨子,相同的食材,味道却不如今日这般鲜美香糯。也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
殷华侬见她吃得开心,也笑得满足。
用完早膳,擦拭了手,冉轻轻认真跟殷华侬商量,让他不要再威胁裴监,她其实还挺喜欢管着宫里这些大小事。从前她在楚王宫里,也是她在处理这些杂事。她在齐王宫里显得无聊,帮裴监管管这些事,刚好能打发时间。
殷华侬擦干手,转回头,目光落在她浅浅的梨涡旁,然后揉了揉她的手心:“你在宫里呆得无聊?”
冉轻轻点点头。
殷华侬转头看了看花香鸟鸣的窗外,道:“你在宫里闷得慌,可以自己出宫去玩。”
第60章 算计
冉轻轻带着秀儿在宫外兜兜转转, 秀儿倒是玩得开心,冉轻轻却觉得无聊, 连伶曲都觉得无聊, 珍珑塘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心里只有一个人,他在的地方, 她才能安心。冉轻轻其实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因为太喜欢他, 而变得面目全非。这种快乐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一边享受欢愉,一边承受痛苦。
下午她就回宫, 无聊得在殷华侬书架上抽了一本杂记打发时间, 这本书是大家公孙央所著。冉轻轻一直对公孙央十分好奇, 他心中存有大道。法家治国, 兵攻天下,心中却向往老庄之道。
奇怪!殷华侬不是跟公孙央有仇吗?他怎么会收藏公孙央的书。
冉轻轻看完这本书后,一直坐在书房里没出去, 她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从前有一些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瞬间又渐渐明晰起来,如同拨开了弥漫在前方道路上重重薄雾。
回过神来,殷华侬却抱臂好整以暇的在看她。一双黑金色的双眸光华潋滟, 唇微微勾着, 一副想笑却又不忍心打扰的模样。
见她回过神,才终于开口问:“神游去哪里了?”
冉轻轻垂头撇开目光:“闲得发慌,发了会儿呆而已!”
殷华侬将她的脸往回扳, 像是在安抚她的窘迫,额头轻轻挨着她的额头,道:“下次还是我陪你出宫吧。”
“我不用你陪,下次等我休息好了,我非要出宫玩个三天三夜才肯回来!”
“三天三夜,那可不行,我会想你的!”他拉着冉轻轻走出书房,朝殿外走去,此时楚国的工匠已经被请回宫中,开始改造宫殿,就连寝宫里都有工匠出入。
殷华侬指着一块空地给她看:“我打算在这儿栽些玉婵树。”
冉轻轻闹钟不禁浮现出公孙央写给他的那封信,撇撇嘴,懒洋洋的道:“还是别种了,不是要打仗吗?种树也好,改造宫殿也罢,总归是老民伤财的。”
“修宫殿的钱还是能拿出来的。”殷华侬好笑的捏捏她的脸,“我自即为以来,一直奉行节俭,也就奢侈这一回。”
他越是笑得开心,便越是刺痛冉轻轻的眼睛。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问:“你为什么喜欢在宫里栽这么多玉婵树?”
殷华侬眯着眼睛,在她发间闻了闻,笑道:“香!”
冉轻轻抬眸看他,不解。
殷华侬睁开眼时,眼底已蒙上淡淡情愫,薄唇一张一合,字字句句都是缠绵的情意:“你身上带着玉婵花的气息,我喜欢这个味道。”
冉轻轻脸红,推了他一把,“别说这个!”
殷华侬被她的反应逗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在说你的头发上也有玉婵花的香味。不过,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玉婵花蜜的味道了,今晚肯不肯赏我一点儿?”
这种人,说起下流话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冉轻轻站在他身旁,觉得自己就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一股臊热涌入脸颊,冉轻轻感觉他呼吸都变了,带着兴奋和急促。
又热又痛的感觉流入她心里,冉轻轻感觉到喉头在哽咽。殷华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冉轻轻眼中含着泪,他也没多问,在一旁静静等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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