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忙道:“老师,学生以为,国库吃紧,并非赋税一项之失,宫廷、军费与宗亲之开支,都是历年开支的大头,若要滋养国库,当从大头开始啊。”
颜子廉点点头:“此言甚是,近年为了供养军队,户部杨尚书为此日夜操劳,各项国用已是能省则省。可是,你说的这三大头,最重,却也最是难以削减。”
“军队用以守国本,宫廷乃皇家颜面,都是省也省不得的,只有……”燕思空欲言又止。
颜子廉自然明白,再一次沉默了。
大晟已享国祚二百余年,皇室宗亲开枝散叶,这些凤子龙孙享受朝廷俸禄,且有封地、无税赋,贪心不足,还要仗着权势剥削百姓的田亩,世人皆知,宗室开支是大晟的一块心患,除之不得,理之不清,根本不是一朝一臣能够改变得了的。
颜子廉叹道:“宗亲开支,怕是比削减军费、宫廷开支还要难。”
“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等臣子,自当迎难而上。”燕思空正色道,“学生应该不是第一个提到削减宗室俸禄之人,恐怕也不是唯一一个。”
颜子廉摆摆手:“有一些事,为师年轻时就想做,却始终无法踏出那一步,即便是现在……”他沉声道,“为师并非胆怯,而是此事牵扯过大,不可妄动啊。”
燕思空拱手道:“学生明白。我泱泱大国,定当有更好的应灾之策。”
颜子廉失意地点了点头。
沈鹤轩深深蹙起了眉。
第55章
离开书房,燕思空与沈鹤轩并行,久久未言。
直到走到了门廊,沈鹤轩顿住了脚步。
燕思空知他有话要说,也停了下来,等待着。
沈鹤轩沉声道:“我知提及海税一事,必使老师不快,但如今国用年年吃紧,左支右绌,岂是长久之计?加征海税可能是唯一不会伤及国本的法子了。”
燕思空左右看了看,朝沈鹤轩拱了拱手,悄声道:“沈兄也是江南子弟,却这般大公无私,小弟钦佩不已。只是……有些事不可想当然,老师也未必是徇私,得罪江南士族,就几乎等于得罪一半的朝臣,这比削减宗室开支又容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