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站了起来,作揖道:“任少丞,自京师一别,确实很久了,看来你我皆安好,在下就放心了。”
任卓朝天拱手:“我身受天恩,犹如千斤重负,无一日不战战兢兢,殚精竭虑,唯恐上负陛下、下愧百姓,实在不敢言好,哪比得上燕驸马八面驶风、通权达变,如此会明哲保身,自然是安好的。”
燕思空笑笑:“少丞大人说得在下好生惭愧啊。”
“惭愧?”任卓冷笑一声,“一个欺师灭祖、通敌叛国之人,也会惭愧?”
燕思空不疾不徐道:“在下当年顺服谢忠仁,实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是为了彻底覆灭阉党的权宜之计,世人不懂我,我亦无怨无悔,如今我欲扶楚王夺回本就属于他的太子之位,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至多是判了陛下,可没叛国。”
“简直无耻之尤!”任卓喝道,“你背叛陛下,就是叛国。”
燕思空勾唇一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下一心为国为民,深知国可无君,不可无民。”
“你真是……”
“够了,不要吵了。”哪答汗不悦地喝道,“诸位先落座吧。”
燕思空平静地坐回了座位,与任卓遥遥相对,四目相接,眸中均闪烁着夹杂了杀气的寒意。
哪答汗举起酒樽:“诸位无论因何来到我察哈尔,远来是客,不能叫人以为我察哈尔不懂待客之道,我先敬诸位一杯。”
众人齐齐与哪答汗干了这杯酒。
喝完了酒,哪答汗开始说起察哈尔对中原的世代友好,这虽然每一个字都是胡说八道,但依然得到了热烈的应和,看来哪答汗与汉人往来久了,旁的未必有长进,客套和虚伪倒是学了不少。
任卓一面附和,一面极尽恭维,显出朝廷与察哈尔有盟约在身、十分亲近的样子,燕思空在一旁但笑不语。
一群露着白臂纤腰和长腿的蒙古女子鱼贯进入帐篷,以舞乐给宴席助兴。
此时已是冬日酷寒,哪怕帐内摆着硕大的火盆,但穿着如此稀薄的布料,就是壮年男子也会受不了,她们却浑然未觉一般,脸上始终带着飒爽的笑容,她们的舞姿不似中原女子那般妖娆柔媚,而是像草原上奔驰的骏马一样豪放有力,看得一群汉人连连抚掌赞叹。
燕思空和封野对视了一眼,俩人心中暗潮汹涌,根本没空欣赏这异域风情的歌舞,因为,生死成败就在这一席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