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浑身颤抖:“我说的不对吗?我说你该纳妾,你嫌我工于心计,我若说你不该纳妾,你定会拿万阳质问于我,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有罪!”
封野面目僵硬:“你娶了万阳,你确实欠我一辈子,我曾经为了你愿意终身不娶,你却惦念着皇朝公主能带给你的一切。”
燕思空忍着心痛,勉强一笑:“封野,你我如今这样,尽管是不明不白,至少并肩协作,对彼此都有好处,你还翻这旧账做什么?你翻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何必呢?何苦呢?”
他知道他和封野之间的那道坎儿是永远填不平的,就像猎人设置的陷阱,只在表面铺了一层薄土,粉饰太平,但只要一步走错,随时都可能再跌入深坑。所以不想、不提、不问,其实已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状态,这样一来,至少他们能共谋正事。
在这样平和的表象之下,只要没人去拆穿那个陷阱,没人去掀开那道深坑,那么至少他可以在无数个与封野相拥而眠的夜晚,汲取温暖。
他所希翼的,不过如此了。
封野看着燕思空,眸中的情绪复杂多变,难以形容,最后,它们都化作了淡漠,如死水一般地淡漠,他低声道:“没错,没有必要。”
燕思空的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封野从他手中拿过了信笺:“我会纳哪答汗的女儿为妾,我身为封家最后的血脉,必须传宗接代……”他低下头,凑近燕思空的耳畔,“有一天,我还要迎娶一位身份尊贵、家世显赫的女子为妻,如何啊?”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他听着自己平静地说道:“好。”
封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那天晚上,封野巡营到半夜才回来。
燕思空躺在榻上,假装入睡,实则已经睁着眼睛熬了半宿,也不知为何,他纷乱不堪的脑子里,想的并不是封野即将过门的蛮女,也不是封野未来可能娶的金枝玉叶,而是……而是那天庆功之夜,封野到底有没有唤他“空儿”,究竟是真的唤了,还是他的幻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但无论怎么样苦思冥想而不得解答,他也不会去问封野。
身侧下陷,燕思空感觉到了封野的气息。
“你没睡,别装了。”
燕思空睁开眼睛,翻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