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吧嗒吧嗒嘴,然后便走到了他的身旁,也没有什么顾忌,双手枕在脑后就躺在了地上,他翘着二郎腿,他心里自然明白,这绝对不是猜的那么简单,看来,这张是非遭此一劫之后,也并非没有守候,起码他现在的道行,要比之前强的许多了,可他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见他笑道:“你小子,猜的还真挺准。”
张是非轻轻一笑,然后对着陈抟随口问道:“老爹,你今天怎么没跟他们打牌呢。”
“别提了。”陈抟似乎很不爽的回答道:“自从会了那什么地主,连睡觉的时候都少了,昨天输的很惨啊,小胖子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啊对,心情郁闷,所以就出来溜达溜达,顺便找个僻静的地方补补觉,对了,你怎么不去玩呢?”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我不想玩,只想看看这天。”
“哦?”陈抟躺在地上,也望着天空上的云彩,然后他对那张是非说道:“那你告诉我,你眼中的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对於陈抟,张是非心中满是尊敬,他知道这老家伙虽然平时很不着调,但却是拥有大智慧的人,於是他想了想后,便轻声说道:“云彩很美,但是却不会停留,我不知道它们的真正形状是什么。”
陈抟笑了,他对张是非说:“所以你就一直看着它们?”
张是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的,我试图去寻找他们的真正相貌,但是这些天我发现,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幻,而它们的形状,也从未有重复的时候,让人无法捉摸。”
陈抟翘了翘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依旧漫不经心的对着张是非说道:“当然无法捉摸了,云本无常,如果让你捉摸到,那它们就不是云彩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一味的去寻找它们的本貌,有必要么?”
有必要么。
张是非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来,然后说道:“老爹,我想了很久,却还有一件事想不清楚。”
陈抟揉了揉眼睛,然后便对着张是非说道:“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陈抟说道:“在我的记忆之中,好像有一个怪物,它为了寻找自己心爱之人的转世,用尽了一生的时光,可是最后它却依旧没有得到好下场,这是为什么呢?“陈抟笑了笑,然后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张是非说道:“守岁花开,季季不同,这个问题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守岁花开,季季不同,这句话张是非曾经听过,他想了起来,‘守岁’便是瀛洲外围的那些紫色的草,它们只有一年好活,是瀛洲计算岁月的标志,这种草在活着的时候是不会开花的,对它们来说,开花就意味着死亡。
而第二天,它们就会枯竭,从而新一批的‘守岁’开始成长,继续一轮一轮不变的命运,想当初,张是非看那鲜花开得分外美丽,便有些觉得可惜,不过还好,明天的同一时间他们又会继续再开。
可是,陈抟却对他俩讲,明年即使这里又是一片花海,可是,明年的花,却不再是今年的花了。
明年的花,不是今年的花。
张是非想到了这里,猛地记起了什么,那燃西的故事,那个身着黑衣的家伙,也曾经在它的面前变幻了四季的更改,青草由荣到枯便是一个轮回,但是,新长出的草,还会是曾经的那一棵么?
张是非愣住了,他的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么?”
“是啊?”只见那陈抟似乎是由於姿势不舒服,所以又翻回了身,枕着自己的双掌,望着天空喃喃的说道:“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你看到的花谢了,那是你们的缘分尽了,即使明年你还会看到相同的花儿,却也不是去年的感觉了,不对么?”
顿悟。
张是非终於明白了,燃西的一声为何会如此的悲惨,那就是因为它太过於执着,以至於迷失了方向,其实,那个黄帽子早就对它说出了它以后的结局,但是当时它的眼睛里面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事物,所以才注定了曰后的命运。
花开花谢,人死投生,其实都是一样的,花有重开曰,却不是当年所见的花儿,人有轮回时,却也不是当时的人了。
原来,冥冥之中当真有存在这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就叫做缘分,燃西和冯天养的缘分尽了,纵使它找到了冯天养的转世,也无法寻到当时的感觉,因为转世以后的冯天养,已经不在是冯天养,无论姓格,相貌,年龄,都是另外的一个人。
原来,在冯天养死的那一刻,燃西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失去自己的爱人,失去这短暂的缘分,其实有的时候,情感确实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东西,越短暂的事物,我们越想再次拥有,所以执着产生,所以,苦海无涯。
张是非沉思了许久,只见那陈抟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过去了就回不来,与其触镜捞月,倒不如把这份景象牢记心中,你说是么?”
张是非沉默了,陈抟的话让他豁然开朗,人往往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经历的快乐很快就会忘记,但是所受的痛苦却可以牢记一生,过去了就过去了, 为什么还要去盲目的追寻呢? <a href="ttp://wwnf." target="_blank">ttp://wwnf.</a>*he
张是非终於想明白了,尽管这些道理曾经全都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出现过,但是当时的他却不知道个所以然,而今天,他却想通了,原来是这样。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望着那陈抟,然后轻声的说道:“老爹,我还是想不明,人的一生到底算什么,而人的执着,又应该为什么存在才有意义?”
见到张是非问他,陈抟便叹了口气,抻了个懒腰坐起了身,然后一边打哈欠一边对着张是非说道:“你问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所以我不能把我的理解强输於你,这样吧,你还是自己去领悟吧。”
“我该怎么做?”张是非茫然的问道。
那陈抟笑了笑,然后便对着他说道:“实相图啊,你之前不是还没有走完么,现在,也该让你得到你本该得到的东西了。”
实相图,乃是瀛洲一宝,其来源与陈抟和刘伶一般,皆是不明,顾名思义,实相既是真实,据说这副图画蕴含着天地间的真理所在,不过,想当初张是非他们却是不知道的,当初实相图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回家之前最后的考验罢了。
如今时过境迁,喝下了忘却之酒的张是非一听陈抟要他再闯实相图,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因为他隐约觉得,这副图画带给他的,也许是一次彻底的转变,想想在哈尔滨的时候,在那喜鹊的梦中,张是非也曾经看到过类似实相图的景象,当初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想想,可能一切的谜团就要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