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谈易几乎虚脱地从厕所蹒跚出来,就着温水吃了蒙脱石散,坐在床边痛定思痛。生活和这具身体,不止一次教给她“不要抱侥幸心理”这个道理。
每当她受不住诱惑,就一定会以重拳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例外”不是她配享的词语。
距离手机闹铃定的起床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谈易捂着肚子,倒进绵软的枕头里,数了会橘子,终于在一片臆想出来的甜甜香气里睡着了。
第二天,谈易的精神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头昏脑涨、脚下虚浮,黑眼圈明显,谈易对着镜子用粉饼压了又压,才勉强能出门。
哪晓得在上楼的时候,迎面碰上刷完夜从网吧出来的岳龙雨。
“奶油,你真是有点东西,人头送起来跟不要钱一样。”
“岳龙雨,你等我回去补个觉,晚上再战好吧,我都多久没打了,手生。”
“手生?我信了。”
“不是,我当年天梯排名你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时候掉下过前十?”
“两年不见,你现在说话怎么跟喝汤一样……”
两个生龙活虎的少年从楼上往下窜,险些撞上气血不足的谈易,还是岳龙雨手快,一把将吨位惊人,很容易造成碰撞事故的奶油揪到旁边,让出条道。
这身体素质的差距,真是没天理了。
楼道狭窄,谈易看得分明,岳龙雨精神抖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奕奕。谈易开始认真怀疑起来,岳龙雨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
岳龙雨跟她道了声早上好,错身而过的时候,奶油多看了谈易一眼,问:“这谁啊?你以前同学?挺漂亮的。”
这话落在耳中,谈易突然又高兴了。连着爬楼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谈易身后,岳龙雨一把勒过奶油的脖子,说:“声音小点儿。”
奶油泥鳅一样滑,灵活地扭动蚕宝宝般肥嫩的身躯,可岳龙雨手上的劲道也不是白练的,任他怎么神龙摆尾也没挣脱。
身在曹营心在汉,奶油还在打谈易主意,“我问问怎么了?大学生谈恋爱天经地义。上学的时候不许我早恋,现在单着了,国家又不给分配女朋友,我还不能自食其力啦?”
岳龙雨瞪他,“你口条这么顺怎么不去讲相声?”
“嘿,说着了。我,方博,学校相声社台柱子。”
“你们学校可以啊,还有相声社。”
“那是,还有散打社呢。你喜欢就来考我们学校啊,来当我学弟。”
“嘁。没兴趣。”
两人已经到了一楼,岳龙雨松开他,百无聊赖地往外走。
奶油追上来,“怎么把我正经话题给岔开了。那姑娘也是来上网的?嘿呀,我突然觉得浑身有种使不完的力气,感觉还能回去再战几百回合。”
岳龙雨没好气,说:“她是去二楼的。”
奶油一愣,“学生妹啊。快高考了?那必须要送送温暖,这地儿多乱啊。”
岳龙雨:“送你妹的温暖……这哪儿乱了。”
奶油一本正经道:“你对这片又不熟。”他小眼神直往一楼楼道里钻,“那里面住着个变态,就是,那个……你知道吧,露阴癖。我也是听网吧里面的人说的。啧啧,估计是看这里有个辅导班,那变态专门来蹲点,要荼毒祖国未来花骨朵。”
“行了,人家是老师,不是什么未来的花骨朵。”
“哈?”奶油忙不迭撵上来,又哈了一遍,“你逗我玩呢吧,这么年轻。”
“年轻怎么了,我也能当老师。”岳龙雨走到主干道了,伸手打车,“没逗你。我在她那上了节课。”
奶油拖长声音说:“哦——就是昨天太后把你押过去,霸王硬上弓的那堂课?”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她教课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有回炉再造的机会。”
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岳龙雨伸出食指冲他狠狠一点,“你少见风就是雨。人家……”
“人家怎么?”
岳龙雨斟酌措辞,说:“人家刚失恋,没看到她早上精神不济啊。”
奶油想也没想,嘴皮子上下一搭,“失恋好啊,那就是单身咯。”
“……”
出租车门吧嗒一声关上 ,岳龙雨留给奶油一个“懒得搭理你”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