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回到电台就开始琢磨季舒玄的‘小目标’,‘小目标’看似道理浅显却足以发人深省。竞赛pk谁都想赢,但是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节目的长远发展。
‘夜话’不比现今流行的娱乐、音乐类节目拥有大量粉丝,能够瞬间燃爆热点,也不比‘魅力纪录’这样充满了文史感、时代感的节目上档次,有广泛的听众基础。‘夜话’讲究的是细水长流,用倾诉和倾听打动人心,一旦入心,必然会长久相随。
说到底,人是感情动物,再强的人卸下盔甲之后也有心灵脆弱,身心疲累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倾诉自己的悲欢故事,也可以只是静坐聆听旁人的精彩人生,他并不需要得到多么圆满的答案,因为,生活并不完美,人生写满变数,他需要的是在静谧的夜晚能够找到纾解情绪和压力的出口。
‘夜话’就是这样一档与人交心,与人为善的节目。而主持人童言的音色像是从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一样纯净清澈,她的声音用句俗语来讲,就是特别能抓人。这里的抓人和捉心差不多,因为她不论是诵读文章,还是与听众进行互动交流,娓娓动听的语声总能让人感到放松和愉悦。
她的声音就是‘夜话’的王牌,是她对节目自信心的根源。
季舒玄的‘小目标’,小道理却反映了大智慧。方慧无比庆幸自己身边有他和童言这样的朋友,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不仅及时伸出援手,同时还给予她无比宝贵的聪明和智慧。
就在方慧立在窗前凝视着初春欣欣向荣的街景陷入深思之际,花溶却迎来人生最大一场风暴。
昨天回到医院,花溶就向母亲和哥哥摊牌,不准他们再打着她的名号去要挟电台。她明确表明态度,她要留在北京工作,不会回老家去。
花溶的母亲是个没主心骨的家庭妇女,一切都听她儿子的,而花溶的哥哥近些年变得自私而又势利,眼里除了钱,什么都看不上。听到花溶这么说,她哥当场就翻脸了,指着花溶的鼻子破口大骂,骂自己的亲妹子吃里扒外,不孝亲人。搁以往,花溶必定忍气吞声,然后再拿钱了事,可她这次却一反常态,径自把母兄带来的行李扔出了病房,她指着大门,绷着一张病容憔悴的脸庞,大声吼着让他们回老家去。
病区的人都来看热闹,问清原因后纷纷指责这对奇葩母子太过分。花溶母兄下不来台,花溶的哥哥气急耍起二百五,竟同保安起了冲突,花溶劝架被她哥甩了一个耳光,她哥还要动手却不想惹起民愤,住院部的家属齐上阵,把她哥扭住,然后交给了闻讯而来的警察。
花溶她哥被带去派出所处以8小时拘留,花溶的母亲丢不下儿子哭哭啼啼地跟去胡闹,最后和儿子一起被关进了拘留所。
8小时后,这对母子商量后又折返医院准备大闹,谁知到了医院,却扑了个空。
花溶在母兄被羁押后不久,便和赶来帮忙的洪书童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她没有回宿舍,而是暂住在洪书童的家里。
她以为母兄受此教训总该有所悔悟,最差找不到她,也会乖乖回老家去。可她万万想不到那对奇葩母子竟在打印店做了一条白色的横幅,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他们一左一右,竟把电台的大门给堵了。
洪书童正在台里上班,听到消息赶紧给花溶打电话,花溶一听头就嗡的一声炸了,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想到她给电台造成的恶劣后果以及今后她可能遭遇到的种种,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换衣服的时候手抖得穿不上,穿了一半她就软在地上开始哭,哭了一阵儿想想不行,还得继续穿。
好不容易出了门,却打不到车,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乱成一团的脑子里找对策。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手忙脚乱地将电话拨过去,很快,对方就接了。
电话一通不等对方说话,花溶就带着哭腔,急切地恳求说:“小言!求你帮帮我,救救我!”
伤势并未痊愈,花溶的吐字并不是很清晰,童言这边听到后先是一惊,然后就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今晚有直播任务,不能外出。
花溶啜泣几声,断断续续地说:“我妈……还有我哥正在……在电台门口扯横幅抗议……小言,呜呜……我该怎么办!”
“什么——”童言倏一下起身,手臂撞到桌面上的订书机,跌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异响。
大家都抬起头来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蹲下拾起订书机放在桌上,然后冲着隔壁桌的同事交待了一下去向,就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小言,我该怎么办,我打不到车……呜呜……”隔着电波,都能感觉到花溶声音的抖动。
童言紧蹙秀眉,按捺体内焦躁沉郁的情绪,她深呼吸一下,对花溶说:“你慢慢过来,不用着急。即使来了,也不要立刻现身,记得躲远一点!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花溶哭着说。
“我现在就下去处理,哦,前辈呢,他知道吗?”童言一边按电梯,一边问道。
“他已经下去了,是他打电话告诉我的。”花溶说。
正值下班高峰,电梯每层都要停,童言挤在边角,并不引人瞩目。她听到同事们议论纷纷,都在说大门被堵的突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