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扭头望向身旁的人。
崔不去也在观战,他肩膀的血被秦妙语点穴止住了,但止血不等于止疼,肩骨依旧碎裂。
秦妙语知道那种痛苦,她曾经在交手中被打断手臂,痛苦无法言喻,只能通过声音和哭泣来发泄减轻,然而崔不去别说流泪,连呻吟都未曾有过半句,他只是沉默而专注地注视着战局发展,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该有怎样的意志,才能完全无视身上的碎骨之痛?秦妙语想象不出。
真气相撞的砰然巨响传来,她赶忙回头去看,发现萧履剑光到了凤霄身前两寸之处时忽然停住,凤霄放在腹部的手反手拍向对方面门,另一只手则弹出琴弦。
弦上真气与剑气相击,方才发出如此巨大的动静!
二人一击即分,身形若飘萍飞羽,分落两处屋檐之上,牢牢黏住,稳若泰山。
片刻之后,凤霄嘴角缓缓溢出一抹鲜红。
萧履则云淡风轻,一手持剑,一手负于后背。
秦妙语傻眼,心说完了,她家上司这明显是技逊一筹。
奇怪的是,萧履却没有再接再厉,将凤霄迫入死地,剑光与琴弦再度交手,二人却都生出默契一般,各自留了几分余力,彼此试探周旋,回合来往,光影雨幕交错,真气澎湃博弈,固然精彩绝伦,惊心动魄,却少了几分生死决绝。
难道萧履变仁慈了,被她上司的英俊风采所折服,开始怜香惜玉了?
不,不可能,依她方才所见,萧履也许对崔不去有几分惺惺相惜,却绝不会对凤霄留手。
以凤霄的骄傲,也绝无可能像现在这样小媳妇儿似的委曲求全。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遗漏了!
秦妙语旁观者糊涂,凤霄反倒灵台清明。
因为他方才使了个诈,将琴弦三合为一,在弹出时又一化为三,以雨幕夜雾为遮掩,令其中一道震伤萧履的小腹。
现在对方也受了伤,总算稍微公平些了。凤霄无声冷笑。
萧履手腕一震,剑光若海浪风潮,迭迭涌来,又如高山将倾,巨石山松自山巅倾泻而下,泰山崩塌之势,黄河决堤之险,地动山摇,水崩石塌。
神鬼皆惊,万象俱现,凤霄觉得自己就像独自走在行将倾塌的高山之下,逆着山洪踟蹰不前,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推来,将他推得不进反退,甚至不由自主想要跪下求饶,恳求这无情天道放过自己一马,让他能够保存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