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庆则朝夫人颔首,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年前,朝廷与突厥的战争刚刚停歇,他从前方回来述职,正好遇上元宵佳节的佛会,就被临时叫去当差,伴驾左右。
今日,像虞庆则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但也并非很多。
能随皇帝至佛会的,自然都是重臣亲信。
几乎朝廷里平日时常能在议政殿参与决策的重臣都到了。
这一切显示,隋帝极为重视这次祈福。
毕竟昨日刚刚出过那样的事情,不管是为了向上天忏悔,还是安抚民心,佛会都需要向大隋臣民展现泱泱大国的磅礴气象。
众臣齐聚,待吉时一到,便随御驾自朱雀门出发,浩浩荡荡,前往位于靖善坊的大兴善寺。
道路两旁的积雪已经被人连夜清扫,屋顶还积了厚厚一层,不过已经无碍出行。
白冰残渍在阳光下逐渐消融,仿佛预兆坏事即将远去,一切将有新的开始。
内侍何衷抬头瞧一眼天光。
他没敢多看,很快又将视线移下,目视前方,脚踏方步跟着御辇前行,内心却不自觉暗暗吐出一口气。
何衷感觉心情似乎也松缓许多。
自打昨日天狗食日起,他心里就绷着一根弦。
非但是他,整座大兴宫上下,没有人敢大喘气。
开年之后,皇帝的脸几乎没有放晴过的时候。
皇后在宫中养病,连面都极少露了。
上元之夜,秦王府还出了那样的变故。
皇帝心情低落,作为近身内官,何衷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哪怕到了他这个位置,连朝廷重臣也要交好于他,然而在天子面前,何衷依旧是那个如履薄冰,尽忠职守的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