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遇。”
“我在。”
“裴行遇。”
裴行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答应他,告诉他自己在这里,靳燃的呼吸抵在颈侧的皮肤上,带起一阵湿热的麻痒。
“你别不要我。”
裴行遇手指一顿,他听过靳燃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表白,强硬的、发疯的、温柔的还有故作可怜撒娇的,他都能坚硬如石地将他隔绝在外,但这个赤裸裸地示弱,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年幼无助的靳燃。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么残缺,引颈鸣不平,却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他那么努力地证明自己,应该也是太害怕失去。
他只有变强,才能把一切牢牢地抓在手里。
裴行遇心尖刺痛,靳燃这几个字就像是个烧红了的铁针,扎在他心脏最软的地方,从那里流出酸涩的液体,熏得他眼睛发雾。
裴行遇轻舒了口气,抬起头刚想说话一下子愣住了,拍拍靳燃的肩膀,“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方太白?”
靳燃最后在他颈窝里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一个抱着猫戴着猫猫头面具的男人,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身后跟了两个同样戴着猫猫头面具,一蹦一跳的小萝莉。
“辨识度这么高,不是他还能是谁。”
裴行遇跟着方太白的身影看了一会,直到他拐进了赌庄看不见了才转头回来,“他来这里干什么?”
靳燃摇了下头,忽然脑内灵光一闪,“方太白知道星际联邦很多高层的秘密,就连上次你表面出征剿匪背地里是找‘银河之星’的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他却知道,还有他说的‘天纪’号当年其实是借着出征清剿星际海盗的名义执行‘鸿鹄计划’,他的情报来源是不是刚才那个男人?”
裴行遇略一沉吟,“也有可能他们是一伙的,我们被他拽进星际空间就是一个局,表面是被你威胁说出‘鸿鹄计划’,其实这些消息恰恰是他想告诉我们的,利用我们。”
靳燃一想觉得有道理,“那你觉得他说的周槐茂是提出‘星官计划’的人有几分可信?”
“我不确定。”裴行遇略略想了下自己之前调查到的资料,如果说是周槐茂也不无可能,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也扳不倒他。
太阴星还是个主要线索。
“咱们想办法先回紫微垣再做打算。”裴行遇朝远方眺望了一会,一望无际地星际空间,他们的飞船坠毁,通讯器也损毁不能再用,不知道孟如钱那边怎么样。
方志珩既然想要灭口他,就一定不会放过紫微垣,自己不在只留了孟如钱一个人不知道又该怎样应对。
步虞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他放了假的这些人也不知是否能够安全回到紫微垣,如果方志珩或者周槐茂或是其他人派人追杀,又不知怎样。
靳燃知道裴行遇放心不下紫微垣,低声安抚他:“别担心。”
“嗯。”裴行遇收回视线,转过身来时伸手盖住靳燃的眼睛,微凉的声线里酝了一层柔软,像他的掌心。
靳燃没动,由着他捂眼。
“靳燃。”
“嗯?”
“你和烟烟一样从出生起就失去了很多东西,上天对你们不够公平,但你们都长成了很好的样子,那些残缺让你们变得坚韧而美好。”
裴行遇一贯内敛沉静,不会说让人心动的情话,但每一字都敲在了靳燃的心上,重若千金。
“你不比任何人差,至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优秀,烈火一样焚尽所有黑暗,捧出极致光明。”
靳燃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拽下来,低头在他掌心里亲了一下,裴行遇挣扎了一下没能抽回手,紧接着便听靳燃说:“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连死都有勇气。”
裴行遇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咙干涩地厉害,没能发出声音。
靳燃看着他的眼睛,说:“裴行遇,让我为你赴死。”
**
紫微垣。
孟如钱正咬着笔趴在机甲上算数据,一会皱眉一会自言自语,正算的入神通讯器忽然响了,他随手点了接受,头也没抬地说:“谁啊,有事儿说。”说完又低头去算数据了。
“我是步虞。”
孟如钱仰头想了想,边在演算纸上写数据边敷衍地“嗯”了声,“有话快说,破解那个加密机甲数据呢。”
步虞声音有些急,一贯含笑的漫不经心语调里少见地多了一丝严肃,“裴行遇回到紫微垣没有?”
孟如钱咬着笔,含含糊糊地说:“不是下去找元帅商讨挪动紫微垣到太阴星的事了吗?可能没那么顺利吧,再说这才一天半,他哪能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也快了吧,怎么了?”
步虞皱眉严肃道:“我怀疑他可能出事了!”
孟如钱一愣,倏地抬起头一把拽过通讯器,看着里头步虞的虚拟影像,急匆匆问他:“出事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昨天下午他跟我说临时有事先回紫微垣了。”步虞不确定孟如钱知不知道裴行遇是omega的事情,便打混略过,“我因为有点事要晚点回去,今天找他批假的时候通讯就怎么也接不通了,我又听说昨天他和靳燃在元帅办公室闹了一场,还动了枪,伤了两个人之后自己也受伤被人救走了。”
孟如钱笔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声音都抖了:“等等等等,你重新说一遍,什么叫动了枪,裴行遇持枪伤人?不可能!他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步虞道:“如果受伤的事属实,很大可能是他们伤了裴行遇,靳燃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受伤,发疯抢了枪打伤他们然后逃走。”
孟如钱跟着想了下,觉得合理,是靳燃能干出来的事。
当时演习的时候他在控制室看到裴行遇受伤就敢踹门强行终止演习把他抱出来,看到他受伤,当场给他报仇不是没可能。
“那现在他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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