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站着没动,一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倒是景一,毕竟是初涉社会的孩子,还不懂世态炎凉,人情世故,只是觉得这护士也挺无辜可怜的。
她上前将护士扶起来,对萧寒说:“先生,她今天拉肚子,那会儿本来是让别的同事帮忙来换药的,可那同事给忘了,所以才出了意外,您就原谅她这次好吗?”
萧寒盯着她没说话,黑潭一样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得她头皮直发麻,暗暗地屏住了呼吸。
韩宁面无表情地用余光扫了景一一眼,心里哼了一声,真是不怕惹祸上身,找死的节奏。但同时却也感叹,初生牛犊不怕虎。
良久,萧寒收了视线,重新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刚才扔下的文件,甩来一句,“把她弄出去。”
略微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只此一次。”
韩宁诧异,异样的眼神看着萧寒,按照boss这段时间的做事风格,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平静简单的结束。
景一却松了口气,嘴角勾起,“谢谢先生。”扶着护士出去,叫了人过来将她送去急诊。
等景一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韩宁已经出去了,萧寒在云开的床边坐着,握着她的手,但没有说话。
景一看了看桌上的饭盒,轻声提醒,“先生,您该吃午饭了,这都已经下午了。”末了,稍微停了一下,她接着说,“太太肯定不希望等她醒来看见先生瘦了。”
萧寒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深远的黑眸泛着一丝光亮。
景一看懂了他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那天先生一直在苏小姐的房间里,太太心里难过就跟我在琴房聊天,聊的大多都是太太小时候的事情,只是后来她突然问我,一一,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即便是没有见过他,只是听到那个声音就能让你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先生,太太喜欢您,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太太还有苏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太太那天真的很难过,她说她虽是您的妻子,可是却很羡慕苏小姐,她说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了,您早晚会跟她离婚,然后和苏小姐在一起。
那天太太哭了很长时间,她说一一,心里好难受,原以为可以有个依靠,可再也没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景一看向病床上的云开,这已经一周了,她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本来就瘦瘦的她,这一周下来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眼窝子都凹陷了下去。
唉,看着都心疼,别人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评论孰对孰错,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那些话。
人跟人的缘分很奇妙,就像她跟云开,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她们以后一定能够成为好朋友。
实际上,事实也确实如此,多年以后,当尘世的那些纷争终于尘埃落定,云开跟景一坐在一家咖啡馆里,聊着当年的第一次相见,以及从那以后的纠纠缠缠,而那时她们身边都已经有深爱的人陪伴,也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萧寒坐着没动,许久许久也没有说话,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他的后背上,本是温和的一幕,却显得寂寥、清冷。
景一后来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萧寒还在那儿坐着,像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有些感情,不经历一些事情,便不会认清自己的心。
他与她,早在十年前就有了纠葛,只是那段日子被他刻意的隐藏和遗忘。
他以为他娶她,只是责任和救赎,直到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他才知道,早在那年,爱已经在心里扎了根。
萧寒第一次遇到云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十一岁的小丫头。
那天的云城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雪花洋洋洒洒的在空中旋转着,最终落入大地的怀抱。
云开骑着单车从舞蹈班下课回家,按照以往,这时候天还没有黑,但是今天下雪,所以天黑压压的,下午四点半就已经跟傍晚似的。
从舞蹈班到小区门口,骑单车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但是因为今天下雪,云开贪玩,愣是走了足足半个小时,等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小区保安大叔就问她:“云开,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啊?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以后早点回家,别让家人担心。”
“今天下雪了,贪玩了一些,以后知道啦,谢谢陈伯伯。”云开道了谢,推着单车准备进大门,一瞥眼却看到了大门右边似乎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