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面默默地等待着,在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十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在等待做人工流产。她第一次觉得医院那么冰冷,而且还带着绵绵恶意。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从她刚刚走到妇科诊室说要做人工流产的那一刻,那位五十左右的医生就开始戴着有色眼镜看她。那位医生倒也不是坏人,只是她的传统让她以为冷清是个未婚先孕的失足少女或者是插足人家婚姻的第三者,而这样的误会确实让她感到不适。
好在这样的难堪最多也就不过要维持一天而已,只要过了今天,她就可以告别这悲惨的人生。她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面,看着从那个房间里依次走出来的女孩们,她们明明刚进去的时候气色还可以,可等到出来之后却都脸色苍白。
那里真的有那么恐怖吗?不是说可以做到基本上无痛吗?但为什么她们每个人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看上去非常虚弱呢?冷清紧张地攥住衣角,脸色也慢慢的变得苍白起来。虽然她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但这一次对于她的冲击真的非常巨大。
“很紧张吗?”
一个声音在冷清的耳边响起,她没带任何亲友过来,所以也不觉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是,当她看着身边的那个女孩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时,她才察觉到刚刚那句话确实是对自己说的。
“还好。”
毕竟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冷清没什么想要和她聊天的意愿,于是只是友好地回应了一下。
“确定只是还好吗?我看你攥着衣服下摆得有十分钟了,应该是很害怕吧?其实没什么的,这无痛人流还可以,没那么痛,大部分人之所以看上去状态不好完全是因为心理作用。”
冷清看着她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淡定。于是,冷清开始若无其事地打量她的着装,正好可以分散一下内心的恐惧感。
这女孩身上穿的衣服最大的特点就是带着各种各样的铆钉,大大小小的,看上去朋克风十足。她的头发染成了近乎发白的浅黄色,这是一种冷清从第一次见到就不觉得好看的颜色,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样的头发却和那个女孩很搭,冷清竟然觉得还蛮好看的。
“我是玩乐队的,平时就这个打扮,很奇怪吗?”
那个女孩看出了冷清的眼光带着琢磨,于是干脆将自己的身份坦白相告。冷清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那一身的着装确实和她的职业很配,看上去还挺帅的。
“不,并不奇怪,我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看的。”
“你居然能够欣赏我这一身打扮,不错,很有眼光。我叫苏拉,你呢?”
在冷清遇到苏拉之前,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眼缘这种东西,因为没有谁会让她第一眼看上去就产生好感。但在她见过苏拉之后,她开始相信眼缘的存在了。虽然苏拉的打扮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亲近的样子,可冷清却很愿意和她多说上两句。
“我叫冷清。”
冷清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对方,反正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人家见她这副狼狈样,十有八九也不会想要图她什么。她现在的样子,难道不会让人感觉一无所有了吗?
“哦,冷清,这名字听起来还真是怪冷清的。你这是第一次做人工流产吧?那个负心汉呢?该不会是提上裤子就跑了吧?”
苏拉说起话来挺直接的,虽然话不太好听,但冷清却并不反感。她看上去有点像女版的辛达安,起码说话的感觉还挺像的。
“那倒没有,只是感觉两个人并不合适,所以就想着还是把孩子拿掉才好。这样,对大家也都算是负责的行为。”
“是他这么劝你的?”
“不,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那你可真懂事,帮那个渣男省了不少心。”
苏拉还没见过霍权,就一口咬定霍权是渣男。她这样的表现让冷清怪意外的,总觉得虽然她打扮成这副样子,但心里面其实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女孩罢了。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渣男?其实严格来讲,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今天之所以会来这里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与他无关。”
虽然苏拉并不认识霍权,但不知道为什么,冷清还是出自本能的不希望霍权遭到任何误解。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的,所以也没有必要非黑谁戴上对错的帽子。
“你看,你到现在还在包庇他,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心软。你都为了他考虑来做人工流产了,可他连个面都不肯露,这种男人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