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羽早该知道这个手术不会是失败的，不然霍权在电话里的声音不会没有一丝沉重的感觉。因为冷清没事，因为手术足够顺利，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将冷清接回家里，所以霍权的声音听起来才会没有一点负担。

可是，这不是霍羽想要的结果。

她多么希望霍权能够怀着沉痛的心情告诉她一个噩耗，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新生活的开始。可是啊，霍权的话却击碎了她的美梦，让她不得不憎恨冷清又一次逃过一劫，让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幸福寻找下一个翻盘的契机。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手术顺利就好，手术顺利就好。”

霍羽兀自叨念着，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机械化，她仿佛只是为了重复这句话而重复这句话，只是为了让霍权相信她也一样为冷清手术顺利而感到开心才重复这句话，好在霍权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细节。

“小羽，对不起，哥哥最近就先不回去看你了。清清这边疏忽不得，我如果不留下来照看她实在不放心。所以，哥哥希望你可以谅解哥哥，好吗？”

霍权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和霍羽对话，但事实上，霍羽很清楚即使自己表现出拒绝的态度，也还是仍然不能改变结果。因为这是关于冷清的决定，是霍权做的决定，所以她注定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好啊，当然是嫂子那边比较重要了，她现在是一个病人嘛，谁会和一个病人置气呢？哥哥，你就好好在医院陪嫂子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霍羽是一个骄傲的人，她最终选择用一种体面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对话。毕竟，霍权的心还是向着冷清的，那么她就能急在这一时。反正，像这样的委屈她也受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不多这一次。

“小羽真是懂事，哥哥有你这么懂事的妹妹真是减轻了不少负担。好，那你就在家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什么事情就给哥哥打电话就好。”

霍权临挂电话之前又贴心地嘱咐了几句，霍羽虽然连声应着，但却并没有把话听进去。反正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啊，谁会在意呢？也许连说这话的霍权本人都只不过是在和她客气客气而已。而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会被这种话哄骗住的小女孩了。

霍羽一直都知道，一个人如果愿意把你放在第一位，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担心你爱你，如果他不愿意，任他说破大天都没有用，除了不在乎，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答案了。

她终于还是含着眼泪挂断了电话，在电话另一头先传来忙音的那一刻，霍羽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他总是那么急不可待，在寻找和陪伴冷清的路上，他从来都没有迟疑过。以前冷清下落不明的时候，他有原因不回家，现在他还是有原因不回家。

霍羽把头埋在胳膊上低低地抽噎起来，她不懂，为什么她已经这么努力了，生活却依然不愿意给她一个和未来重归于好的机会？难道说，是她不配拥有幸福吗？可是，在冷清还没有出现之前，她明明是幸福过的啊。

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呢？为什么自从冷清出现之后，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霍羽从来没有这样憎恨一个人，如果说是霍权教会了她如何去爱一个人，那么就是冷清教会了她如何去恨一个人。

霍权守在冷清的病床边对霍羽的感受浑然不知，他以为他已经和霍羽解释得很清楚了，但殊不知霍羽早已在心中种下了对冷清的仇恨，而且随着岁月更迭，这种恨意也越来越深。

冷清躺在病床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平和，但脸色却像纸一样苍白。明明这些苦痛是可以避免的，但冷清却无一幸免地承受了一遍，只要一想到这里，霍权的心便揪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冷清的脸颊，看到她苍白憔悴的样子，霍权又开始自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