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筒上缠绕的那座小鼎很是古朴,她托着下巴,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过往,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但很快又被自己另一份思绪打乱。
她实在是太想师傅姐姐了。
“要等白祈回来才做决定吗?”
一个淡薄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幽幽响起。
墨离怔愕,接着喜上眉梢,她扭过头去,夜歌倚靠在床上,一双深邃的眼瞳正敛着柔光潋滟的笑意。
“你醒啦!”她一下子扑到床榻边,想要用力抱一抱夜歌,但看着她的面色仍旧苍白如纸,唇上也没几分血色,只怕她虚弱的身子受不住,只好轻轻抓了她的手,欢喜道:“几时醒的?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想吃的?都可以和我说。”
夜歌弯了弯唇角,似千帆过后苦尽甘来的感慨,“能见到你最好。”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像是被拉回到了东瀛春花烂漫的那天,她们还能笑着挥手,说下一次再见,谁也不知道这个下一次,竟会隔了生与死,宛若从天怒啸浪中归来的小船,终于在黎明时回到港湾停靠。
“我...很怕你会醒不过来。”她揉着眼角,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师傅姐姐等了我三年,若是狐狸也要等你那么久...我怕她会熬不住。”
“你肉身几乎尽毁,魂魄去了阴司,想来白祈寻你也花了不少时间,”夜歌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而我死后,魂魄一直被拘禁在龙族,烛星河贸然进攻九黎,大抵是中了千瞳的蛊毒,不然烛龙不会那么迅速寻来九转还魂丹给我服下。”
“他们是不是折磨你的元神了?”
“无非是肉体放些血罢了。”
“可你的琵琶骨被极寒之力侵蚀了,要完全好起来,只怕要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
“不碍事,内力还是勉强可以运转的。”
墨离知晓她性子格外好强,只怕她强行运功受了内伤,连忙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真气渡过去,“烛龙被我镇在了昊天塔下,龙族名存实亡。”
“斩草除根方才是最好的,”夜歌垂下眼帘,耳畔恍惚间听见了阿姐的柔声叮嘱,又听见族人们惨死在龙族刀戟下的哀嚎怒喊,她将这些尽数压在心底,轻声道:“白祈应当安排山神去看守昊天塔了。”
“你怎么知晓的?”墨离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师傅姐姐的行踪计划,夜歌只不过刚醒过来,听了她的只言片语便能有所猜测。
“你不擅完善周全之事,想来也只有她去做了,”夜歌看着窗外,几朵雪花被风轻轻一拂,便从树梢上飘扬下来,她又回眸,见墨离的右肩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神色更是虚弱黯然了几分,“龙族底蕴庞大只我们无法想象的,当初你出事后,我便带着全族人直袭龙族,任谁也没有想到神凤族会拼劲全力设下焚天大阵,龙族在毫无防备之下,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若是没有此举,九黎不出三个月便会被姬胤踏平,到时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苍莽历史的千钧之重又好似从身体每一寸骨骼上碾压过去,她们拼劲全力甚至付出性命,只为了换来那一点微不可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