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临雁说着,没什么力气地向后靠在了窗台上,甩了甩袖口上沾染的血迹,又抹了抹过分殷红的唇。
阿鹊该是要醒了。想着,她掀起了那厚重的窗帘一角,入目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晚,阴沉的浓云迟迟不散,在天中徘徊,遮去天光蔽了日影。
罢了,都罢了。
元临雁想着,将目光落回到不远处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生海沉浮,人间肮脏无比。不论是怎样的情感在她眼前,都蒙蔽了暗尘,看不真切也体会不清。
元临雁摊开五指,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泪痕蜿蜒。
这么久了,她什么也没抓住,却弄丢了全部。
命也好,所爱也好,什么都不剩。
那方裴真意稳了稳情绪,再抬眼时眼底已经带了些再明显不过的凉薄冷漠。
“元霈,举头三尺有神明,所行所至,报应不爽。”裴真意的声音裹挟了被强捺下的怒意,面色一派冰冷“我必不会放过你。”
若只是她自身的幼时心结,那便放过也就放过,纵使排斥,裴真意却并不愿为此纠结一生。
但元临雁害死的是师父,这便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不可姑息。
“哪里还需要你来放过。”元临雁听她这样说,很快便半掩着唇笑了起来。
那笑声带了些诡而莫测的意味,称不上是恣意,却也仍旧算得极为无礼,在这昏暗无光的室内缭绕渐散。
“我同阿鹊这样的血脉,本就是活不长的。便是因为如此,才要及时行乐。”元临雁面色渐渐回复,面颊上的绯红色将她眼底精神映衬得格外明亮“不论你也好,那些莺莺燕燕也好,不过都是生涯里的消遣。”
“唯独她,才是我最喜欢的珍宝。”
元临雁仿佛是又陷入了恍惚,眼神都缥缈了起来。
裴真意见不得她这般态度,强忍着心里翻浮的情绪,蹙眉道“元霈,你不配,你永远都不配。”
“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无争若水的人,而你只会玷污了她。收起你恶心又虚伪的心,你不配提起师父。”
裴真意的语调带着极度冷硬的锋刃,元临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受影响,仍旧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床沿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