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会的。”裴真意笑道“我给那显贵人家做派闹得心下烦乱,尤其那丝竹歌舞声又令我思及往事、尤为不快,如此我便到了半夜人少时连夜溜出了府中,但到了城门口,才知原来已是子时门禁,再出不去了。”
“那么你回去了么”沉蔻好奇道“难不成便如此溜走了”
“自然是溜不走的。”裴真意说着,一时便缓缓回想起了那日的夜下城门,以及城门之上的斑驳漆色。
仿佛是春时,又仿佛是秋日。具体的时间她已记不真切。唯独那一幕幕让她烦忧又惊惧、似曾相识的场景,到如今也在回忆之中依稀可辨。
然纵使那日眼前光景仍旧一幕一幕未曾忘却,当日纠缠与难解心结、当时烦乱与忧虑心境,到了如今回想,却居然也已如隔两世,再难体验。
如今,但凡与一人相安无事、共度余生,便当是无论如何也心下皆安。
“但总归自那时起,朝京里便开始传我脾气古怪,性情难定。”裴真意无奈道“而天家知晓我不愿在朝京多留后,也就并未再留我,而是差人赐金过后,便任我出了京城。”
“哈。”沉蔻闻言笑道“这倒是好一个天子呼来不上船,派头挺大。光功夫好不算,果然名家要素,便一定是要脾气大。”
沉蔻几乎想到了裴真意当时会到那显贵家中时脸上的表情定然是冷漠又冷漠、疏离再疏离。
沉蔻眼下正依着裴真意所言不再担忧,于是这样想着,她便一时笑得更加欢愉。
那方裴真意只见她双颊微绯、眼波流转,一时笑得好看,便也就任她调笑,只顾自摇摇头,垂眸间眼神温软,看着她眼角眉梢。
两人一时边聊着天,边拣着画卷,待到终于走到城门口时,便已经是天将近晚。
裴真意已将来日打算出手的画悉都整理出来,与想要留存的分了开。而边上还剩下了几幅,则是不知究竟留或放,有待思忖。
待到见了那盘查官兵,裴真意只径自从袖中取出一块光滑玉符,递了出去。
裴真意素来在朝中游方,行于各地之间。若是寻常百姓,离乡去往他地则必要官府凭证,而沉蔻却知道,裴真意仿佛只靠着这一方玉符,便可省去叨扰官府、于四海之间通行无阻。
果不其然,在那官兵细细打量玉符一番后,便即刻朝裴真意行过一礼,道一声“贵客请入”后,而后便错开身去,招手欲盘查下一位。
整个过程不同于盘查先前几位的繁琐详尽,反而是极为简单。
沉蔻一路上见多了此状,便也并不再同初次那般好奇,而是待裴真意收回玉块后便放下了车帘,复又坐回了裴真意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