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陆爷爷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愚忠愚孝。”
“那你说我是愚什么?”
“你就是愚公。”周思柔和他开玩笑。笑完以后,她的眉眼又垂下来,小声说,“陆柏良,陆爷爷那套行不通了,你别忍啦,让自己快乐一点好不好。”
“思柔,我没有不快乐。我只是,更在乎她的快乐。”
他坐下来,抬头看她,像在透过她看这几年。
“我曾拒绝过她,为了不让她被我,你所说的‘愚’而连累;但我和她分开了六年,如果我在你一醒来,就立刻对她穷追猛打、表露心意,你觉得,这是否是一种对她的低看?”
“她并不是一座永远在原地等候的丰碑,也不应该是。”
病房里安静下来,周思柔不再说话,他继续给她检查了下听力和咽喉。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周思柔忽然抬头问他:“陆柏良,可以把你以前的论文,还有我哥的电影帮我找出来看看吗?”
周思柔顿了顿,她攥了攥被子的一角:“我,想知道你们这十几年来,都经历了些什么。”
陆柏良的目光柔和下来,他说:“好。”
*
阮胭回完消息,就收拾收拾去参加训练了。
方白见她来了,跟她八卦:“今天赵水晴又是坐那辆豪车过来的。但今天收敛点了,在训练中心外面的拐角处下的车。”
“知道收敛就好,我们不用管她,她只要不作妖连累到我们就行。”
阮胭一边往里走,一边跟方白说。
到了训练中心,孙贺钧态度依旧对她淡淡的,阮胭并不介意,仍旧照常训练,她还是想稳打稳扎地来,无论如何,这部戏她都想踏踏实实地拍好。
赵水晴虽然嘴臭,但也十分拼命,她和徐延腿上都绑了重重的铅袋进行训练。阮胭也直接绑着腿倒立在墙边,练习腰功,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部戏的训练中,邓飞虹很满意众人这样的状态。
休息的时候,邓飞虹和她闲聊,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阮胭很诚恳地说:“如果拍完您这部片子能拿奖的话,我想去拍国外的片子。”
“欧洲的文艺片?”邓飞虹对她的说法并不讶异。但凡有些追求的演员都这样,拿了国内的奖,都想拿国外的奖,好比有了一百万,就想追求一千万。有志向,挺好的。
阮胭年轻,身量好,硬件上绝对是天生的电影感,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有故事感。难得的是领悟能力极强,她看阮胭的片子,都在想这个姑娘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很多入戏快的演员,都是体验派,但是阮胭,在我的组里,我喜欢方法派的演员。”
邓飞虹看着她,“你以前的片子我都看过,包括周子绝那里没拍完的带子,我也看了,演的其实都是你自己从前的经验,但在我这个组,你要抛开你以前的杂念,把这个角色演下去。让角色是角色,你是你。”
让角色是角色,你是你。
听到这句话,阮胭其实内心是有些震惊的。
的确如邓飞虹所说,她之前的戏,固然演得好,但始终是在用过去的经验表演。如果走体验派,那么痛的就要经历,快乐也要同乐,失去、绝望,以及惊悚,所有稀奇古怪的情绪,都是要让自己始终保持在戏里。
这并不是件易事,对于心理正常的普通人来说,稍有不慎,便会入戏太深,走不出来。
“好,邓导,正式开拍的时候,我会努力调整自己的。”
阮胭停了下,回答邓飞虹的第一个问题,“我不想拍欧洲文艺片。或者说,不只是想拍文艺片。”
“什么意思?”邓飞虹问她。
“我想拍打戏。”阮胭说得笃定。
邓飞虹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想先拍武戏,和一些导演合作了以后,再接拍文戏,毕竟,适合中国人的文戏本子并不是很多。”
邓飞虹想了想,最后怕拍她的肩膀:“很好,我支持你,孙贺钧老师那边和好莱坞的武戏导演关系很好,拍完这部戏,我会和他推荐你的。”
“好,谢谢您。”
邓飞虹离开后,阮胭被一直站在角落里等她的赵水晴叫住。
赵水晴在旁边听到了她和邓飞虹的谈话,她冲阮胭说,“谈谈,阮胭。”
阮胭低头把鞋换好:“不想。”
赵水晴眼神一滞,她说:“和你谈谈你和沈劲以前的事。”
阮胭看了她一眼,和她一起走出去。
赵水晴和她一起走到停车场,天色晚下来,停车场里灯光依旧很足。
赵水晴把口罩戴上,阮胭也把口罩戴上。
“防狗仔防得这么紧?”赵水晴笑。
“主要是怕明天多了个说我们姐妹情深的头条。”阮胭说得淡漠,她看她一眼,“长话短说吧,还是我和沈劲那件事?”
那天的情景,她依旧记得。她喝了很多酒。但她酒量很好,除了意识稍微模糊了点外,也没怎么醉,原本在试戏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副导演提出邀请她和赵水晴,还有另一个室友去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不对。
她劝过赵水晴,有坑别去,赵水晴不听,执意要去,而另一个室友也被赵水晴说动了,说:“只吃个饭,也没什么。”
当时阮胭和赵水晴的关系还很好,相处了三年的室友,阮胭还是担心她们,跟她们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