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先生的葬礼,隆重而不奢华。
很多人为他来送葬,有学校的老师,政府机关的干部,也是南庄的百姓。
只是那天很不巧,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
秋雨绵绵,从早到晚,一刻不停。
很多人打着雨伞,穿着雨衣,都来为白老先生送行。
曹书记当初很担心,人气不够,太冷场,可没想到人气这么旺,他也就不用喊人来蹭气氛了。
主要是校长,受恩于人家,校长把这个消息宣布出来的时候,几百学生都来了。
村民也有一百多人,队伍很强大。
下葬的时候,白氏只有白若兰一个人。
顾秋也在现场,老先生的骨灰下葬,他们齐齐敬礼。
顾秋留意到这墓园,早就修好了,一条公路直达南庄,所以交通倒是方便。
白若兰端着老先生的遗相,表情木讷。一身白色的孝服穿在她身上,徒增了许多伤感。
下葬仪式结束后,大家纷纷散去。
白若兰一个人守在那里,淋着雨。
助理想给她打伞,让她给喝开了。
顾秋本想劝她一下,还是忍住没有过去碰这钉子。
返回县城,顾秋换了身衣服,曹书记请他喝酒,顾秋浅浅的喝了两杯。
曹书记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先生身体一向不是挺好的吗?”
顾秋说,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只不过经过了这几年的治疗,情况大有好转。
曹书记哦了声,“人啊,有时真的没办法,想不通的。白老可是个好人啊。如果说没有他的支持,我们连一座象样的学校都没有。”
顾秋没敢把白家的事告诉他,喝了会酒,就告辞了。现在的清平宾馆非常不错,以前白若兰也一直想,清平这地方太穷了,没有一个象样的宾馆。
清平宾馆是三星级标准,也是清平县内唯一一家星级宾馆。
宾馆的老板苏卿今天不在,顾秋住在楼上贵宾区。
晚上八点多了,顾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白若兰的助理过来敲门,“顾书记,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顾秋问什么事?
助理道,“白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直呆在墓园,我真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可劝又不敢劝,她的脾气你知道的。”
顾秋一看,外面这么黑,又下着雨,白若兰还没有回来。
他就站起来,“把车给我!”
助理立刻将车钥匙交给他,顾秋匆匆下楼去了。
由于有了新修的若兰路,开起车来也方便。清平这样的穷地方,车子少,根本不用担心交通意外。
赶到南庄,只花了十几分钟。
顾秋把车子开过去,远远看到墓园那边亮着灯。虽然灯光很暗,隐隐能看到白若兰单薄的身影。
林子里,起了风。
小雨嘀达,白若兰站在风雨中,面容憔悴。顾秋无法想象,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但是他知道,白若兰心里一定很苦。
下了车,撑起雨伞。
白若兰静静地站在爷爷的坟前,没有哭,也没有说话,脸色看起来那么差。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的心情。
一把雨伞,悄悄的打在她的头顶。她的周围,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回去吧!你就是一直站下去,老先生也回不来了。”
白若兰没有吭声,顾秋说,“你已经站了一天了,滴水未进,这样下去,你自己也会垮掉。”
白若兰还是不说话,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她无关。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顾秋正待继续劝她,她突然转过身来,冲着顾秋吼,“不要管我——你走,你走,你走啊——”
手一挥,打开了顾秋的雨伞。
顾秋看到她情绪失控,心里就道,不行,再让她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于是他又把雨伞打正了,盯着白若兰,“你疯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我就不信,白老先生愿意看到你这样子。你是他最心痛的孙女,你这样作贱自己,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