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星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皎洁的月光像最无私悲悯的母亲一样,温柔地照进每一块角落。不论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是简陋破败的茅屋,不论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还是低贱肮脏的贱民,她一视同仁,给予最平等的对待。
晋雪年举着树枝做出最后收势的动作,胸口起伏,轻轻喘着气。
“你记忆不错,许多动作都没有问题,只是空有其形,却……”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晋雪年心里一跳,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顾淮生正负手站在院外,身上披着一层月色,好像披了一层霜一样,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了。
顾淮生本想就他方才使出的枪法指点一番,然而在他转过身之后话头却顿住了,停了片刻后才微微皱起眉:“你哭了?”
晋雪年一惊,下意识摸了下脸颊,却摸了一手潮湿,他有着茫然地看着掌心,也不知自己何时哭的,又是为何哭的。
十几年的绝望里他都咬着牙忍过来了,一滴眼泪也没掉过,现在脱离了那样的环境,不过想了点往事就哭了,真稀奇。
“可能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晋雪年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抹,方才注意到顾淮生在这儿时他就闻到了熟悉的酒气香粉的味道,不知为何一下子有些意兴阑珊起来,随口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顾淮生拧着眉,他注意到了晋雪年的情绪变化,但饶是他久经磨砺,早已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此刻也一时难以想明白原因。他想了想,只道是晋雪年因为身手不如以往而感到沮丧,于是出口安慰道:“别担心,等你的蛊解了,我就送你去神医谷好好调养,你的身子一定能恢复的。”
“多谢公子,”晋雪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我一定会抓紧练武,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他这副漠然平静的模样正是顾淮生所熟悉的自我封闭的模样,经过前几日相处,顾淮生能感觉出来他的心墙上头的锁已经快被自己撬动了,如今怎么一言不发又紧闭起来了?
说到底,如今的晋雪年还是太过敏感,难道是自己无意中做出什么举动伤到了他?顾淮生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继续刺激他,只能道:“你先好好将养,若是需要你,我自然不会同你客气,”顿了顿,他放轻声音道,“毕竟我是要为你们晋家洗雪冤屈,你是一定要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