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笑眯眯道:“您要不抓紧我只能换个姿势把您夹在腋下单手拎着了。”
二少爷权衡利弊不情愿地伸出手环住夜君的脖子。
夜君低头看着二少爷冻得通红的手腕,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是搞辆马车。”
夜君是个很讲究时趣的人。
比如春天需该赏花,秋天需该赏月,冬天需要赏雪。夏天就该吃西瓜,冰的。富贵人家要有富贵人家的门面,逃难也该有逃难的样子,不应香车宝马锦衣美食。
这是他拒绝了君璇衡的帮助执意要徒步上路的原因。
可夜君这几年跟着二少爷过惯了好日子,突然又不想委屈自己了。
夜君把二少爷拴在一家小茶坊里,溜去顺了一辆相对简陋破旧的马车。
马车吭哧吭哧磨磨唧唧地一路往西南去,走到初春的时候停在了一汪山涧旁。
此间山川秀美,青草萋萋,附近有几处松散的猎户,与最近的村落隔着小半日的脚程。平时人迹罕至,适宜修养,想去村里贸易往来倒也方便。
这片密林僻静无路,只好弃了马车。时节刚刚开春,山里阵雨不断,没走几步便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夜君护着二少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他寻了半天,终于在峭壁崖下找到一处洞穴。
夜君将二少爷像颗洋葱一样层层剥开,把锦绣堆里的单薄小少爷拉了出来。夜君觉得实在可爱,看得心里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衣物外面几层都湿透了,所幸里面未受波及。检查过无事,架起了火堆,将二少爷连同衣物一起摆在旁边烘烤。
钟离子息是没淋到雨,夜君可是淋了一路,脸色也有发白,再气定神闲也有些狼狈,便道:“你都湿透了,不脱下来烤烤?”
“总不能委屈少爷您一直住在山洞里,我去抓紧时间搭个简易的临时屋子。”夜君匆匆添了几把柴火,便起身要回雨中。
钟离子息道:“何必急这一时,等雨停了再说吧。”
夜君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钟离子息极其讨厌下雨。
因为枉生殿所在便是个温润潮湿的地方,残酷的蛊毒、刑罚和阴霾的雨天总是联系在一起,这是他无法抚平的阴影,以至于每到雨天总会暴躁非常。
他憎恨潮湿,憎恨流水,憎恨阴雨天。而当夜君选了这么个跟他所愿简直背道而驰的地方,他却没有出声反对。
他想,他总是要习惯的。
天色完全黑透之后,湿漉漉冷冰冰的夜君才回来了,还拎着一只肥美的兔子。
他看着自家少爷啧舌道:“奇怪,您的心情没我预期的那么差。以前每到下雨的时候,您就像个撑到极限的河豚一样。”
“你知道我讨厌下雨还选这种地方。”钟离子息不悦地皱了皱眉。
“可是我喜欢下雨呀。”夜君浅浅弯了唇角,“我喜欢看您不加掩饰时的样子,脆弱也好,愤怒也是。希望您再多依赖我一点。”
钟离子息小声道:“那我就更不能如你所愿了。”
夜君花了五天时间,搭建起来一个粗糙简陋到不能称之为房屋,只能算个茅草棚的临时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