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还是头一次离开妈妈,而且还有点怕生,在江启面前哭得嚎啕。
但无论她怎么哭破喉咙,江爸爸江妈妈始终一言不发,端坐在大家长位置,满脸肃然,看着甚至有些冷漠。
屋里气氛不是压抑,而是太过威严,以至于只要待在屋里,就像是在接受审判似得,容不得半点污垢存在。
小孩子哭得厉害,但两个大家长不发话,江启也不敢抱。他犯错在先,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看着孩子裹着厚厚的棉袄躺在地板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动都不敢动一下。
母性是种直觉,顾小鱼一听哭声,心顿时软了半边,用不着江三柏示意,主动扯了扯江喻白袖子。
“去吧,”江喻白冲她点头,默许了她的行为。
江爸爸江妈妈一言不发,看似端着大家长的面子,实则把下一辈的长幼尊卑都交给了儿子江喻白处理。他是江家大儿子,说话有分量。江喻白一许诺,顾小鱼放心大胆地上前。
小家伙多半是第一次见生,怕得厉害,顾小鱼抱她到怀里,她“哇”的一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骤然加大的嗓门,歇斯底里的哭喊,乍一听,直像是顾小鱼真把她怎么了似得。
“你轻点——”江启立马嘀咕了一声,护子心切,语气不见得和善,甚至有点凶顾小鱼的意思。
好心竟被当做驴肝肺,无端挨了一句呵斥,顾小鱼听着有些不痛快,但抬头一看他发沉的脸色,心里又不愿意跟他计较太多。
毕竟大家长没给好脸色,江家人没一个敢在这时候帮忙,他孤立无援,处境实在不见得好。想必在两人起床之前受够了客厅里的冷眼,早已藏了一肚子窝囊气,心里正窝火,顾小鱼撞枪口,他无意也就冒犯上了。
这一想江启倒也可怜,顾小鱼蹙了蹙眉。他是弟弟,她这当嫂子的到底犯不着跟小辈计较,不好听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也就出了。
顾小鱼没管他,抱着孩子去沙发上坐着。
她才刚坐好,孩子都没来得及哄哄,就听江启闷哼一声,人突然从江爸爸面前飞了出去。
江喻白脸黑得跟刚烧完锅炉似得,一听江启那话,提起就是一脚。一米八多的汉子,硬是被他活活踹得倒地不起,地上滑行了好几米远,半宿也没站起来。
这一脚要命,直到站起来,江启都还有点懵。
江喻白全然沉下了脸,肃然启口,不怒自威:“没大没小,跟你嫂子道歉!”
“……这、这是嫂子?”
江启没见过顾小鱼,他是真无知。可他话一出,江爸爸江妈妈却立即肃起了神色,相当不悦。连小堂弟江三柏都看不过眼,跟着二老一并护起了大嫂:“我说启哥,你把孩子放地上也不怕着凉——嫂子心疼孩子,你可好,还凶嫂子了!”
江启既然管江喻白叫“哥”,那就还真得管顾小鱼叫一声“嫂子”。不管他有心无心,顶撞已成事实。
江三柏话毕,江启脸都白了:“嫂子对不住,我是无心的。”
他弯腰就是个大礼,礼行得过头,顾小鱼有点傻眼。
她还没来得及答,怀里小家伙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顾小鱼开始嚎啕大哭。
本就压抑的气氛叫她闹得愈发沉闷,虽然孩子哭闹无辜,但场面又确实不允许。
顾小鱼没哄过孩子,一时间手忙脚乱,怎么说好话小家伙都不肯安宁,顾小鱼哄得没辙了,学着江喻白哄她的样子,抱着小家伙亲了亲。
这招还真管用。小家伙嘟了嘟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看,渐渐收敛了哭声,缩着脑袋往她怀里钻。
眼看孩子被哄住了,江喻白去旁边抽了根皮带,江启已经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跪稳了。
或许真是父女连心,江喻白拿着皮带只往江启面前一站,还没开抽呢,已经不哭不闹的小家伙却突然一下,“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顾小鱼给吓了一跳。孩子这般敏感,江喻白那头也没法下手。
可这事已经发生了,就算小孩子哭闹能拦得了一时,那也拦不了一世:
虽然顾家以说服教育为主,并不崇尚武力,但唐家教育孩子倒是真真实实要动手的。为改名字、爆粗口一事,从小到大,唐小炮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这其中的规矩礼行顾小鱼相当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