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派小尼焦急,刚入了浙境便四处打探铸剑谷的所在,但沿途乡人均是不知。到了龙泉城内,见铸刀铸剑铺甚多,可是向每家刀剑铺打听,竟无一个铁匠知道铸剑谷的位置。小尼姑急得直冒汗,又问有没有见到两位年长的尼姑,有没听到附近有人争斗打架。众铁匠都说并没听到有什么人打架,至于尼姑,那是常常见到的,城西水月庵中便有好几个尼姑,却也不怎么老。
待众人来到水月庵所在,只见庵门紧闭。无论如何敲门,却是无人应声,只好翻了墙进去。入眼便见满地的剑头,亮晶晶的,显然是被人用利器削下来的。
李慕白拾起一枚,见断截处极是光滑,问道:“两位师太用的是宝剑?”
仪清答道:“她二位老人家部不使宝剑。我师父曾道,只须剑法练得到了家,便是木剑竹剑,也能克敌制胜,她老人家又道,宝刀宝剑太过霸道,稍有失手,便取人性命,残人肢体……”
听仪和喊道:“这里又有剑头!”众人跟着走向后殿,见地下桌上,到处积了灰尘。天下尼庵佛堂,必定洒扫十分干净,落了这些灰尘,想来也是多日无人居住了。领着人朝后院走,见几棵树被利器斩断,查看断截之处,显然已过了些日子。后门洞开,门板飞出在数丈之外,似是被人踢开。
后门外一条小径通向群山,走出十余丈后,便分为两条岔路。
小姑娘秦绢在右侧小道上叫起来,“这里有一枚袖箭!”又有一人跟着叫道:“铁锥!有一枚铁锥。”眼见这条小路通入一片丘岭起伏的群山,众人当即向前疾驰,沿途不时见到暗器和断折的刀剑,甚至还发现了本门的长剑。
眼见一路上散满了兵刃暗器,大家心知肚明,料想这一场争斗定然十分惨烈,事隔多日,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相救。众人忧心仲忡,发力急奔。
山路越走越险,盘旋而上,绕入了后山。行了数里,遍地皆是乱石,道路全无。恒山派中武功较低的弟子仪琳小尼姑、秦绢等已然落后。却在此时见左侧山后有浓烟升起。
“我们过去看看!”
有令狐冲殿后,李慕白带着东方便往冒烟那处奔去,片刻便将众人甩在后头。
见浓烟越升越高,绕过一处山坡后,眼前好大一个山谷,谷中烈焰腾空,柴草烧得劈拍作响。便在此时,听得一个苍老的男子叫道:“定闲、定逸,今日送你们一起上西方极乐世界,得证正果,不须多谢我们啦!”
与东方对看一眼,便知二位师太并未遭难,没有来迟。
又有一个男子声音叫道:“东方教主好好劝你们归降投诚,你们偏偏固执不听,自今而后,武林中可再没恒山一派了。”
先前那人叫道:“你们可怨不得我日月神教心狠手辣,只好怪自己顽固,连累许多年轻弟子枉自送了性命,实在可惜。哈哈,哈哈!”
李慕白登时满头的黑线,我家教主什么时候会“好好劝”?让他们自己斗,斗完了不听话的,正大光明一针杀了掌门,余下的若是还不乖,便都教训了。莫名脑补起东方“好好劝导”,苦口婆心,让五岳掌门“放下屠刀,快来投降”的场面,忍着笑,双颊似憋红了,惹来东方一记眼刀。
此时大部队赶来,回身挥手,叫仪和等人不可作声。
眼见谷中火头越烧越旺,显是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已被困在火中,李慕白起身蹿了出去,一到谷底,便是柴草阻路,枯枝千草堆得两三丈高,更不思索,飞身从火堆中跳将进去。幸好火圈之中的柴草燃着的还不多,她抢前几步,见有两座石窑,却是不见有人,便叫:“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恒山派的救兵来啦!”
这时仪和、仪清等众弟子也在火圈外纵声大呼,大叫:“师父、师伯!弟子们都到了!”跟着是敌人呼叱之声:“一起都宰了!”“都是恒山派的尼姑!”……随即兵刃相交,恒山派众弟子和敌人交上了手。
便见窑洞口中一个高大的人影钻了出来,满身的血迹,正是定逸师太,手执长剑,当门而立,虽然衣衫破烂,脸上满是血污,但这么一站,仍是神威凛凛,丝毫不失一代高手的气派。
她一见李慕白,怔了一怔,道:“你是……李慕白。”
李慕白运力一掌,燃着的柴草被瞬间卷起,向那火墙处打去,便见那两三丈高的柴草堆被打出一个缺口。
刚想问定闲师太在哪儿,就听一人大声呼喝:“什么人在此捣乱!”刀光闪动,一柄钢刀在火光中劈将下来。火势激烈,情势危急,左脚后踏一步便侧身躲过了一刀,那人一刀不中,第二刀又复砍下。李慕白置于腰间的右手成手刀,骤然斩向他的手臂。刀剑火光之声四起,却仍是清楚听得到手臂骨骼“咔嚓”断了。
外边一个女子尖声惨叫,当是恒山派女弟子遭了毒手。
定逸师太一惊,急从火圈中跃出,见山坡上东一团,西一堆,有数百人激斗在一起。恒山派群弟子七人一队,组成剑阵与敌人相抗,但也有许多人落了单,来不及组成剑阵,便已与敌人接战。组成剑阵的即使未占上风,一时之间也是无碍,但各自为战的凶险百出,已有两名女弟子在这顷刻之间尸横就地。
李慕白跟着出来,双目扫了战场一圈,见仪琳与秦绢背靠着背,和三名大汉缠斗。刚想过去帮忙,就见那三个汉子骤然停止了动作,二人见对手“愣神”的功夫,一击毙命。别人看不出,李慕白却是清楚看到那三人是被东方的钢针射中,在两个弟子击杀他们之前便已经死了。
转过头,与东方四目相对,后者不过稍稍停顿,便又出手了解了四人,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