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应付道:“恒山灵秀而嵩山雄伟,风景都是挺好的。”
那人道:“嵩山位居天下之中,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原是天下群山之首。掌门请看,这等气象,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
其意似说嵩山为群山之首,嵩山派也当为诸派的领袖。
李慕白笑道:“原不知我江湖之事也能和帝王官吏拉上关系,怎么说左掌门是时常结交官府中人么?”
江湖、朝廷,两不相交。那人脸上一红,便不再说。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领路的嵩山派弟子一路指点,道:“这是青冈峰,青冈坪。这是大铁梁峡,小铁梁峡。”
铁梁峡之右都是怪石,左则是万仞深壑,渺不见底。一名嵩山弟子拾起一块大石抛下去,石头和山壁相撞,初时轰然如雷,其后声响极小,终至杳不可闻。
仪和问道:“请问这位师兄,今日来到嵩山的有多少人啊?”
那汉子神色骄傲:“少说也有二千人了。”
仪和大直·肠子又冒出一句:“每一个客人上山,你们都投一块大石示威,过不多时,这山谷可让你们嵩山派给填满了。”恒山众人一听皆是一笑,不戒和尚大笑不止,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汉子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更向上行,陡见双·峰中断,天然现出一个门户,疾风从断绝处吹出,云雾随风扑面而来。
不戒和尚拽着身后的田猴子,喝道:“这叫作什么?怎地变哑巴了?”
那嵩山弟子苦着脸道:“这叫作朝天门。”
众人折向西北,又上了一段山路,望见峰顶的旷地之上,无数人聚集。
引路的数名嵩山弟子加快脚步,上峰报讯。跟着便听得鼓乐声响起,欢迎李慕白等上峰。
左冷禅身披红艳艳的长袍,极为喜庆,率领了二十名弟子,走上几步,拱手相迎。
“多日不见,慕白世兄丰采尤胜往昔。世兄英俊年少而执掌恒山派门户,开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可喜可贺。”他向来冷口冷面,这时口中说“可喜可贺”,脸上神色,却绝无丝毫“可喜可贺”的模样。
李慕白明白他言语中弯弯绕,说什么“开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其实是讽刺她以男子的身份而做群尼的领袖,“英俊年少”四字,更是不怀好意,潜台词便是和一群貌美的尼姑怎地怎地……说道:“在下奉定闲师太遗命,执掌恒山门户,志在为两位师太复仇雪恨。报仇大事一了,自当退位让贤。”
说着这几句话时,李慕白双目和左冷禅的目光相对,瞧他脸上是否现出惭色,抑或有愤怒憎恨之意,却见左冷禅脸上连肌肉也不牵动一下。
忽而察觉身后一道冷光,便见左冷禅面上一僵,须臾,开口道:“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今后五派归一,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血仇,不单是恒山之事,也是我五岳派之事。慕白兄弟有志于此,那好得很啊。”
他顿了一顿,说道:“泰山天门道兄、衡山莫大先生、华山岳先生,以及前来观礼道贺的不少武林朋友都已到达,请过去相见罢。”
此乃第一次与五岳剑派的掌门们正式相见,少林寺那次插科打诨可不算,又想起那老和尚与老道士,问道道:“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到了没有?”
左冷禅淡淡的道:“他二位住得虽近,但自持身分,是不会来的。”说着向李慕白瞪了一眼,目光中深有恨意。
李慕白一怔,忽而想起来:我接任掌门,这两位武林前辈亲临道贺。左冷禅却以为他们今日不会来,因此不但恨上了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对我可恨得更加厉害了。现下想着与任我行联合给我们下绊子,却也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理。
便在此时,忽见山道上两名红衣弟子疾奔而上,全力快跑,显然是身有急事。峰顶上诸人不约而同的都向这二人瞧去。不多时两人奔到左冷禅身前,禀道:“恭喜师父,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率领两派门人弟子,正上山来。”
左冷禅笑道:“他二位老人家也来了?那可客气得很啊。这可须得下去迎接了。”他语气似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李慕白见到他衣袖微微颤动,心中喜悦之情毕竟难以尽掩,暗地里还颇具得意之色地瞥了李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