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廊坊之中,便闻见一股浓烈的花香,墙上挂着三幅仕女图,图中各画着一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任我行只道:这是女子的闺房,是他爱妾的居所。他身处温柔乡中,不愿处理教务了。
东方不败察觉到那个老东西已然在了画舫之外,心头一突,蓦然回神。现下时刻,还有心思想些弯弯绕绕当真是不要命了。
适才本不欲多加麻烦,宿敌时隔多年相见,一对一大打一场便罢了,没必要迂回婉转,非得绕了远路藏在了画舫之中。只一瞟见阁楼上那人若有所思地凝望于一处出神,竟连个眼神也不愿施舍于此,心中颇有些恼怒,自然知晓她望的是哪处,还不是盈盈那个丫头!压着心头之火将任我行引到了远处,就是要让她看不见,就是要让她急着过来。
显然,呆呆望着任盈盈在石阵中如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的李慕白被曲非烟以手肘一捅,终是回过神来,左右不见东方把那老头引到何处,刚欲张口问身旁的鬼丫头,却见她一脸促狭。
“东方叔叔都走了,你还不快去!”
小丫头朝盈盈那处一指,昂首说道。小·嘴里默默嘟囔一句:“光有张好皮囊,却是不成事的。”
即使轻若蚊蝇,凭李慕白五感怎会听不见,何况小丫头还是故意的。压下心头疑问,哼气一声,飞身便往石阵中去。未料小丫头看着白影落下,咧嘴一笑,道:“这下小白哥哥怕是要被东方阿姨罚得狠了,嘿嘿~”
李慕白自然听见了,她捅了捅耳朵,觉的好像没有听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在精钢铁网之上。
这边,任我行听得内室人道:“任我行,任大教主,怎么站在外边不进来。”任我行识得东方不败的声音,这声音确然是他,却不似先前那般威武,带着阴柔之势,不辨雌雄。
嘴角一抽,白毛老头甚至听出了几丝嗲声嗲气的意味。不敢大意,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缓下脚步进入。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鲜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笑盈盈地望着任我行,眼底泛着冷光。显然,东方不败将一个自宫入魔的人演绎得栩栩如生。
任我行一脸惊悚,双目大睁,下颚已然合不上,气色阴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自己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近十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可是此刻他脸上竟然施了脂粉,眼角之处还抹了腮红,吊起眼尾,妩媚似妖。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这样一位惊天动地、威震当世的武林怪杰,竟然躲在闺房之中刺绣!
任我行本来满腔怒火,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东方不败,你在装疯吗?”
东方不败从身边摸出一块秀了花草的手帕,掩嘴哈哈笑道:“装疯?任教主,你心里头自然清楚。”
任我行一听便知,这人定是练了《葵花宝典》,自宫了。思及此处,哈哈大笑,虽是一人入内,却是凌然威武,道:“东方不败,我还道你定性足,不料也逃不过那至尊宝典的诱·惑。”
东方不败看这老狐狸装模作样,实在不爽,左右等不到小白过来,心中颇有些浮躁,心气不稳,叹了口气,道:“任我行,现下不过你我二人,无他人在侧,你何必如此装模作样,装给谁看,说给谁听。”
不过话锋一转,又开口,“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什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任我行听言本欲发难,又听东方不败如是说,转又大喜,扼下心中发毛之感,忍不住嘲笑道:“哈哈哈哈,东方不败,忘你费尽心机夺我教主之位,如今遭了报应,变得这般不男不女,想必,你如今已然胯·下空空,断子绝孙了吧!哈哈哈哈!”
东方不败听得任我行说什么“胯·下空空”就想拿针戳烂他的嘴,心中大怒,指间绣花针陡然一弹,直向任我行的面门激射·出去。
任我行早有准备,见东方不败发了暗器,下意识侧身一躲,却堪堪未曾躲过,那绣花针带着东方不败吓人的内劲,竟斜斜刺入他的左眼之中。任我行只觉左眼等时一痛,充·血肿·胀,火辣辣地疼,似要爆炸一般。
东方不败牵着丝线的手腕翻转,绣花针被丝线带回来,捏在东方不败指间,针头之上还沾着血珠。
任我行一手捂着左眼,那血流从手掌见溢出,一手挺剑刷刷向东方不败刺去。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任我行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任我行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东方不败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拈住绣花针,向上一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
因着任我行未曾发作,左眼却已被东方不败刺瞎,已然失了气性,胸中怒火中烧,骇异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东方不败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的啧啧连赞:“任我行,你在西湖美景之处八年,倒是练了一手的好剑法!”
任我行孤身一人,视力不足,心中气极,只想着将东方不败剁成碎肉,攻势凌厉,尽往他身上各处要害刺去。但东方不败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在画舫之中蹿缩自如。任我行的剑尖剑锋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