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天先是惊讶了一下,才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龙潜把唐谢里赶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那里,眼中晦暗不明:“大哥,其实我坐牢的事已经不怪你和爸爸了。”
原来以为是真相的东西原来只有真相的一个角,等他好不容易查清了,一家人也算是可以冰释前嫌了,却——
呵,“不得不说爸爸当时那么决定是最合理的,他再疼我,你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何况,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
唐云天走过来,边走边说:“是,当时全港扫黑,不管是蔡家梁家还是我们唐家一个都没跑得了,爸爸背后的那些人一个个被扳倒,进了廉政公署几乎没人顺利出来,我们眼看着唐家的枝桠被一根根折断销毁,要不是爸爸先把你弄走,你就会知道那段时间有多难熬,他们以各种各样千真万确的或者子虚乌有的证据把我们请去喝咖啡。”他苦笑道:“那些咖啡绝对没你想象得那么好喝,也绝对没你在牢里那么好过……但不论如何,你替我背上罪名大哥也该谢谢你。”
“爸爸为什么不解释?”龙潜垂着眼睑,半响才问,事情这样发展,即便他不替大哥背黑锅唐啸也会给他找个其他罪名安在头上再送出去。
唐云天冷笑了声,声音里是少有的严厉和责备:“你在唐家生活了多久?你认识的唐家唐家会是一个为了乞求儿子原谅而低声下气去解释的人吗?”
龙潜的脸紧紧绷着,完全无法从他的面部表情捕捉到任何情绪,那一刻他想到了些什么也无所得知。
“那他为什么直到七年后才来找我?”
唐云天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别过脸说:“如果你想弄清楚所有的事,不如亲自去问问爸爸。”他的语调忽然莫名地苦涩了许多,“要是爸爸知道他现在——也许当初宁愿我死了也会把你平安送到安全的地方。”
如今的唐家,唯一的宝贝就是阿潜,其他人皆不值一文。
龙潜敏感地捕捉到他这句喃喃自语中令人困惑的地方,不由地踏前一步,站在唐云天面前,眉毛微蹙问他:“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现在……什么?”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只说这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话,原来只有唐啸,没想到竟然连大哥也变成这样了。
唐云天定了定神,忽然眯起眼盯着龙潜,好半响才道:“阿潜,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龙潜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后却笑了起来,他原本就生得俊秀,这一笑只怕可以迷倒底下所有的女人,唐云天避开视线,听到他说,“很久以前我到是十分喜欢爸爸和你的,如果这也算,那我喜欢男人,可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事不好说。”
他轻描淡写地耸耸肩,眉目间春光流转,煞是明媚夺人。
“那现在……”
龙潜却不再说话了,转身朝他挥了挥手便走,儿童和少年时期的他确实是非常喜欢唐云天,比喜欢唐啸更甚,可惜也只停留在那段时期了。
直到龙潜离开,唐云天才忽然回过神来,阿潜刚刚出现时问了他一句“那大哥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已经看见父亲和刚离开的阿潜一起从二楼下去了。
快走几步追上父亲和三弟,然后在走到唐啸身后时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站定。
唐啸的右侧站着龙潜,左侧站着他,而唐谢里则百无聊赖地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和别人在闲聊,怕是完全无心理会这里的事。
唐啸穿着一袭做工细致的黑色西装,他像一株劲松一般站在楼梯上,身材挺拔脊背笔挺,表情到是一惯的温和,不细看会觉得他是个十分温柔的人,但往深处一看,便会发现,他温和外表下深藏的凌厉和气势。
直到如今,唐云天站在他的身后都依旧不会百分之百地放松下来,身体在那股威严压迫下自然而然地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他看了一眼另一侧的三弟,龙潜弯起嘴角朝他微微一笑,却是非常轻松和亲密。
也是,从来也只有三弟是不同的。
“各位。”唐啸开口了,他的音色低沉而醇厚,像大提琴缓缓奏起的名曲,只可惜的是,大提琴声没有那么震人心魄,“今日承蒙不弃来寒舍做客,我有一件事要在这里宣布。”
他的视线扫过一楼的众人,那里面有和他平起平坐的梁洪烈等人,也有其他家族的领头人,更有这几年他复又培育起来的新鲜枝桠。
“以后我的小儿子阿潜会接手替我管理东边的堂口,还请各位多多照顾阿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