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累是发自心底的,掺杂着腹部针扎似的锥痛,让他的太阳穴一阵阵嘭嘭跃跳。
但他已经习惯疼痛了,所以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动。
他精疲力竭地把头轻轻靠在墙上,望向天空稀疏的星星。
三…五…八……
李大夫的话在脑海里不期然冒出来——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同怪物,生利爪,伤人亦伤己。”
十九,二十……
我快死了。他数累了,闭上眼睛平静地想,死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些闪闪发光的星星了。
但是,也许我会变成其中一颗星星。
第22章 第二十章
无声的离去总是比激烈的抗争更揪人心扉。
祁重之牵马而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漆黑的荫蔽里,藏着一团更为深邃的人影。
赫戎睡着了。
实际上,祁重之也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睡着,因为他不敢上前去打扰,就只是站在十步远处安安分分地看。
他很少会有这样踌躇的时候,这不像他的性格——或者说,他现在破天荒地感到很内疚。
他为了一己私欲而下狠手折辱的那个人,曾是何等骄傲的将军啊……
直到赫戎蜷缩了一下,在冷风中无意识环起了双臂,头颅微微低垂着,睫毛耷下来,在眼下铺出一扇浓墨,像暴雪中一只迷途的雁。
——天底下所有保护欲过剩的男人,大概都见不得英雄落寞,美人憔悴。祁重之算一个。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把马拴在了一旁的石磨上。
祁重之并非是冲动地跟来,他仔细想过,赫戎讲述的故事有始有终,合情合理,连他父母的神态语调都诉说得惟妙惟肖,最主要的是,讲到祁母死时,那种曾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不像是作假。
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他祁重之一样擅长演戏,至少赫戎并不很会撒谎。他一时半刻找不出破绽来证明人家在瞎掰,既然如此,不妨先放下成见,客观地去审理这桩案子。
冷静下来后,头绪就自然而然能捋清了,既然要“提防中原人”,那就一面跟着赫戎,一面先从有嫌疑的中原人开始查起:他父母生前的老朋友、可能知道祁家著有《剑录》的江湖人、蒲城里同时间外来的可疑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