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祁重之一伙,李兆堂缓一缓神,微微摇头:“暂时不必,他这一手釜底抽薪,把我也算计进去了,先观望观望。”
且说祁重之,在官差破门而入前,赫戎抱着他从窗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墙头上。
神草堂的后院三进三出,翻过这道围墙,再往后还有两层。赫戎的身形很快,抱着一个大男人,在瓦片间还能疾走如飞,两人刚落下第二道墙头,后门眼看就要到了,三支冷箭却倏然从斜前方齐齐射来,直冲两人而去!
变故发生在陡然间,赫戎迅疾松开双手,一把将祁重之拍了出去,接着朝后弯折下腰,箭矢唰唰从他胸前掠过,未能伤他分毫。
他不敢托大,提起刚被他搡了个趔趄的祁重之,夹在咯吱窝底下,闪身避到了一堵墙后。
须臾,从旁边的屋顶上三三两两跃下几个手握兵器的黑衣人。
其中一个胖子骂骂咧咧:“妈的,兔崽子跑得还挺快!”
他身侧的那位中等个头劈手给了他后脑勺一掌:“谁他妈让你瞎放箭的?!”
胖子声势立刻低了下去,异常委屈地嘟囔:“我这不是怕他跑得太快,想留一留吗。”
“留个屁!黑灯瞎火的,万一把那位也给射死了,你得吃不了兜着走!”中等个气急败坏,压低了声音,朝一众黑衣人再三嘱托,“大人吩咐了,只杀北蛮人,中原的要抓活的,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是!”
中等个一挥手:“继续搜,他们应该还在附近。”
祁重之与赫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讶异——
官府竟然早有埋伏!
祁重之脸色铁青,紧皱眉头飞快思索:是他太大意了吗?完全低估了对手……他的确计划将郡公的人引到明处,才好借机发挥,但没想到,这个“明”也亮得太出人意表了!
如此一来,主动权便都到了对方手里,万一被下了大狱,自身难保,他再想找机会查清当年旧事,肯定要愈发困难。
与此同时,赫戎也在想——究竟是谁泄露出了他的身份?
没有时间给他们多虑,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亮堂堂的火把晃动着朝这边迅速靠来,一个眼尖的官差隐约瞧见矮墙下躲避着的二人,立刻大声呼喊:“快!他们在那儿呢!抓住他们!”
他率先拔刀冲了过去,中途被闪电般袭来的一石子凌空击在了脑门上,连声都没出,头朝下咕咚栽向了地面,半天没再爬起来。
片刻,从他脑袋下方缓缓漫出一滩混着脑浆的血迹,人竟已经不见动静了。
他身后的一众官兵皆不约而同急刹住了步伐,各自面面相觑,有了惨烈的前车之鉴,都踌躇着不敢再近前。
赫戎慢慢收回手,面容整个隐在背光的暗处,显得晦暗莫测。
这是祁重之第一次见他杀人,反应过来后,不禁窜出了一脊背的冷汗,真正体会到了何谓毙命于无形。
鬼帅赫赫威名在外,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