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散发着轻盈之气的男子,面露浅笑,格格不入地站立在自家的小院中。
白成风一脸痞气,放下手中捣鼓的木桩,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指着那人脆生生地道:“喂,你是谁?来我家干嘛?我家没米没油,更没有银子,不过看你模样生的俊,估计也不是贼,赶紧走吧!待会儿那两个老不死的回来,非得将你一身的油水都给搜刮出来不可!”
男子被他指着,也不恼,只是听闻他话中的粗鄙微微皱眉,启唇颤了颤,正要压抑住心中的颤抖之时,外面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死婆娘!刚才怎么不抓紧他!让他给跑了!这下好了,咱们都没得吃了,要是惹急了老子,老子把你和那小崽子全都给炖了!”
一听这声音,白成风急了起来,脏污的小脸上有些恼意,手足无措地催促着男子:“看什么看?赶紧滚!若叫他们逮到,你想走都不成了!”
轻衫男子眉心一震,一股细碎的疼痛从心中蔓延开来。大手盖过白成风的头顶,润朗的声音顷刻传来:“久等了。”
他的声色很平稳,白成风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一丝出乎意料的颤抖,却让白成风眼眶一热,心头一阵酸涩。男子的手很温暖,像是会替他遮去一切风雨,他忍不住沉浸在男子浓郁深沉的情感中,舍不得脱离开来,耳畔还环绕着他的声音。他说:久等了。
白成风眼中带着迷茫,抬头,却见他微红的眼眶,眼里充斥着薄雾。终于,在与自己的眼神对上的瞬间,一滴刺眼的泪珠从他腮边滚落下来。
“为何……要哭?”白成风轻声地问,脸上带着一抹怆然的不解。
轻衫男子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如同珍宝一般,轻柔的,却有一种恨不得将他揉入血液的气势。
白成风木然地被他抱在怀中,当他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沁湿之时,一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传入胸腔,让他瞬间苍白了面孔。这个人,抱着他,哭了。
“你是谁?”他怔忪着问。胸中如擂鼓,心底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其实没有一点缘由可言,他却莫名这么想着。
拥着他的身体一僵,继而将他从怀中推开,紧握着他的双肩。纵使男子脸上还有泪痕未干,却星目含威让人无法直视。他肃穆地说:“我是你的父亲。”
白成风双眸大睁,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双手,奈何男子力大无穷,任凭他怎么挣脱也于事无补。
“骗子!骗子!”
“白成风!你可知这名字何人为你所取?”
轻衫男子捏住他双肩的手一紧,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给他捏碎了,哪里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紧接着身体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和衣而眠的轻衫少年猛地从睡梦中醒转,伸手擦拭了额头的汗渍,随即不屑地掸掸手,胸中旋即传来轻微的疼痛。抬眸看向窗外,发现还未亮,不由得懊恼地扶额,正要重新卷入被褥之时,却抬眸看见了对面正酣睡的白落雨,心中颇感遗憾。昨晚他实在支撑不住,便打算小憩一会儿,谁知这一憩就是一整夜,又错过了兄长亲手做的饭,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叫醒他呢?
他翻身坐起,胸中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挣扎着下了榻,借着窗外幽幽的光线摸索到白落雨的床边,牙齿一咬,爬上床沿。一只脚跨过白落雨的身体跪在里边,强忍着胸中的疼痛向右一翻,脑袋“咚”地一声磕在墙壁上,他发出一声闷哼,暗骂一声:他娘的,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得塞牙缝!
正想着,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沙哑着声音说:“为何不点灯?”
语气中带着责备。
要是知道你醒着,我肯定就点灯了!白成风如是想着。
见他不答话,白落雨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冰冷的。
他将被子分一半给白成风,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不由皱起了眉头,伸手将他搂入怀中,再轻声问道:“体寒就别乱跑。”
在被他拥入怀中的一瞬间,一股只属于兄长的气息铺面而来。分明在想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多难看,却舍不得推开,就当是给自己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