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奥嘴角抽搐了一下，“呃……我正在思考要不要从皇马手上截胡罗纳尔多。”

马拉多纳给出了长达十秒钟的死亡凝视——但是十秒钟之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恢复了常态，并迅速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和不顾事实模式，“这显然不可能，国米一贯比较贫穷。所以，你认为谁会赢？”

穆里尼奥本来想要反驳一下国米很贫穷这件事——但是显然跟马拉多纳猜比赛结果比抬杠更有意思，所以他选择了有趣的那个，“虽然我认为罗纳尔多很好，但是我选择巴萨——巴萨今年很有点势不可挡的意思。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没有球队能卫冕欧冠呢。”

封建迷信——马拉多纳的脸上写满了这四个字。

“这不是一个科学的年代吗？”马拉多纳说，“你不认为封建迷信已经过时了吗？实际上我认为今年还是曼联的可能性更高。”

穆里尼奥说老实话觉得有点惊讶，他本以为马拉多纳只是有点喜欢罗纳尔多，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偏心眼，“为什么不是巴萨？您认为罗纳尔多比梅西更好吗？我还以为您会认为梅西才是最好的——毕竟您一贯偏心阿根廷人，不是吗？”

“那就是一个误会了，”马拉多纳耸耸肩，“我当然总是偏心阿根廷，但是现在不是阿根廷和葡萄牙，而是曼联和巴萨——这是两回事。而我现在只是陈述我眼中的事实而已。顺便一提，我不认为罗纳尔多赢球就等于他比里奥更加出色——在单纯的竞技层面。毕竟他们俩个都还年轻，现在做这个定论还太早了。”

穆里尼奥似乎对马拉多纳的理智、客观感到惊讶了，“我很惊讶您会这么说——实际上，在竞技层面上给某个人下定结论正是很多人看球的乐趣所在。这世界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球迷，他们可能只是看了一分钟的比赛，但是他们仍然在网上评议某个球员的上限、想要为他盖棺定论。”

“我反对有人过早的讨论他们俩的高下，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反对对其他人这么做。”马拉多纳冲穆里尼奥眨眨眼，“毕竟，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

“因为其他人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了，是吗？”穆里尼奥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愚蠢什么的，所以他直接说出了答案。

马拉多纳果然露出了一个赞赏的表情，“当然，有些人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证明与职业足球无缘，有些人到十二岁能看出来是个不错的苗子但是难成大事，有些人在二十岁左右被证明止步于此，而还有些人——比如罗纳尔多和梅西，他们就算是到三十岁，也不可以轻言高下。”

“可是人的天赋是有固定值的。”

本来一直在一边默默吃饭的门德斯突然开口了，这让穆里尼奥都感到惊讶。

马拉多纳皱了一下眉毛，“你想说什么？”

门德斯看上去有点懊悔，他似乎本来并没想说什么，但是现在既然他已经多嘴了，那么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他只能说下去，“我是说，一个人能跑多快、跳多高，就算再怎么努力训练、再怎么调理，都很难突破一个极值，不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们难道不可以被这个极值衡量吗？”

马拉多纳扭头看着穆里尼奥，“你该换个经纪人了，穆里尼奥先生，你的这位经纪人怕不是没看过足球、从科学实验室直接跑出来的弗兰肯斯坦吧？他居然持有这么特殊的思考模式，这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门德斯想要冲上去暴揍马拉多纳。

但是他不敢。

穆里尼奥则完全没有同胞之间的友爱，和同事之间的扶持之心，他明显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表情，“他没念过几年书，先生，所以大概做不成弗兰肯斯坦。”

马拉多纳不再理会门德斯，只是专心和穆里尼奥说话，“回到我们刚才的问题上，罗纳尔多和梅西还都处于学习的阶段——目前来看，罗纳尔多略胜一筹，但是长远来看，有些事还不好说。所以我虽然看好罗纳尔多，但是我不会说罗纳尔多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他在哪里略胜一筹呢？”穆里尼奥问。

“思考，穆里尼奥先生，足球可不是纯粹野蛮的运动，足球也需要思考。”马拉多纳显出一些傲慢的神色，“我远胜于他人，就在我知道如何思考足球，而别人不知道——思考也是我重要的天赋之一，甚至没准是最重要的。”

穆里尼奥露出了一个不太相信的笑容，“先生，我可不敢苟同。足球就是输赢、就是实力，那和气质、理论没有任何关系——就像您说的一样，这是一个科学的时代了，封建迷信的确已经过时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说马拉多纳是个过时的家伙，但是马拉多纳却只感受到了被挑衅的刺激感——大概很多年了，很多年没有几个人能这样当面嘲讽他、说他是错的了。马拉多纳甚至有那么一点怀念这个感觉。